第49章

想来也是,方才呛过啊!郭偕摇摇头:“教厨间做些甜羹可好?”斟酌了下,“或是乳酪糖糕?”

哭声愈发凄苦。

“羊汤?酱鸭?蹄髈?”一跺脚:“罢,咸鱼!”

那股黏湿感似透进里衣了。

郭偕面露绝望:“你要喜福么……不过它方才吃过一副生下水,午后还在衙里咬过两只老鼠,在花坛中啃了一嘴泥……”

哭声戛止。

忽而静谧下来,郭偕倒有些不惯,看那颗已贴在腰间半日的脑袋总是缓缓挪开,露出张木讷的脸,暗舒一气之余,转过身:“我去寻喜福,然须先教人替它洗洗……”

腰上骤一沉,嘶哑的声音在后闷闷响起:“我----不要----喜福!”

微微蹙眉,低头看着腰间那双因紧攥自己衣襟而骨棱毕显的手,郭偕忖度片晌,回头对上那双绝望中又透不甘的眸子:“你方才不是问,我是否将你当做自家人么?还有那日在河堤上,你自认已无生机,令秦柳直带话与我,令我当你灵前相告那一事——”

荀渺一怔,当夜之景忽如泉涌般浮现眼前----

教两彪形大汉拖上河堤,他自知凶多吉少,惊惧过后,心下凄恻之余更不甘:壮志未酬已是大憾,命丧小人之手则更可恨!

“且慢!” 身后传来秦柳直自得的声音。

看他走上前,挥手示意两大汉取走荀渺口中的破布,语透惋惜却显是故作:“荀省丞,你素来恃才傲物,不将秦某放于眼中,却如何也想不到,你这才学满腹的一甲进士却终教吾这落第举子玩弄于鼓掌罢?当日不过一把糕饼屑不费吹灰之力离间你与郭偕,今日更轻易取你性命,遂终究孰人技高一筹,不必多言了罢?”

荀渺握拳不言。

那人话锋一转:“然而,终究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且我欠你一命,遂你临终尚有何遗愿,不妨就此道来,我看若可行,自替你办成。”

夜风拂动树叶,听声似苦吟。

荀渺凄恻一笑:“也罢,你便替我带句话与郭偕,南城小院那一夜,我如今回想已释然,便令他当我灵前告知一声,他是否还懊悔?”

言罢,两大汉便将他向河中推去,此刻前方忽现数条人影,耳边惊出一声“有人!”而后一切,皆归入刺骨的冰寒之中……

“你将眼泪擦干,即刻躺下,并保证再不似方才那般,我便告诉你。”沉稳的人声将荀渺由臆想中拉回。当即竟如奉纶音,抬袖拭去满面涕泪,自行回身放平枕头,仰面躺下,由郭偕替他掖好被角。一举一动皆堪称利索。

那双满含希冀的眸子直直盯着上方之人,声犹嘶哑,却满怀企盼:“说罢!”其神其态,全似一个等待糖糕落下的孩童。

番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