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看之发窘,邵景珩便也转过口气,语重心长:“戏言归戏言,然殿下着实也可寻个合意之人留在身侧了,毕竟迟早之事,与其事到临头身不由己,不如早些起意物色,倒还由你三分。”

穆寅澈脸面愈红:“我眼下未出孝期,实无那心思……过阵再言罢。”一拱手:“多谢表兄提点!”眸光闪烁间,竟似欣慰:“表兄当初自西北回京,待人处世皆冷淡,看去不容亲近,我以为自此或便要与你疏离,但如今得知表兄对我仍还关切甚甚,心中着实欣慰。”

此,是话外有音?邵景珩未及细忖,却闻身后人声呼唤。

“景珩,你还不回么?”邵忱业自后赶来,看面色竟有几分阴郁,草草与嘉王见过礼,又转向自家侄儿,“时辰尚早,去你府上坐一阵罢。”

嘉王自知趣,且说当下也已到宣德门前,便就此与表兄作别,各自踏上归途。

邵景珩携邵忱业回到府中。

灯光映衬下,邵忱业面色更显晦暗。因近时净妃病情加重,卧床不起,他这做父亲的自也难安。

邵景珩好言相劝:“净妃病情时好时坏,且说近时感染风寒才致卧病不起,想来将养一段便好。”

邵忱业蹙眉:“若是这般便也罢了,然我却听闻,过了正月上便要将净妃遣去瑶华宫?”

邵景珩端过茶盏:“要去,也要待净妃风寒痊愈罢。”

邵忱业一怔:“如此说,此竟是实了?”叹息过后,又显懊恼:“你既早知此,却也不加劝谏?”

“我劝过了,但无用。”摇摇头,言者嘴角流露苦味:“三叔当知,净妃当日刺驾,上未曾降罪吾氏已是大幸,却还岂能奢望其他?”

“然而当初却是你说……”邵忱业情急。

“此一时彼一时,我怎能料知净妃神志会昏至那般?否则当日断不会出此议!”打断他,邵景珩也露恼:“三叔只知净妃委屈,却不知此策受挫,于我邵氏是何等不利?我苦心酿就此计,原想若成,则再不济,我邵氏一族三代之内荣华可保定矣!如今功亏一篑,三叔不问后计,却尚在计较你一家一时之得失,岂非迂焉?”

“这……”邵忱业老脸涨红,沉吟片刻,“这般说,此事果真已无回转余地?”自忐忑,“那净妃……”

邵景珩闭上双目揉着眉心,看去似在平复心绪,语出幽缓:“净妃出居瑶华宫已成定局,不过上已应允保她此生安然,如此三叔可安心矣?”

邵忱业闭目叹了声。少顷:“那后计……”

神色恢复如常之人但自啜口茶:“我另有筹谋。”放下茶盏:“三叔这段时日还须韬光养晦,切记莫留把柄于外。”

邵忱业却存戒心:“景珩,三叔虽说老朽已不中用,于事也无足助你太多,然到底须提醒你一句,千万莫轻敌!”言间食指竖起指向上方,“那人心思之深,恐较你我所想更甚百倍!”

邵景珩一哂:“三叔不必忧心,自小一处厮混,他心思几何,我多少还是有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