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冒冷汗,荀渺咬牙下看,只见肋下一片红晕已在衣上染开。
眼前时清时糊,耳边郭俭的声音叫着请大夫,另有人声喧杂,道什么“有人执剑行凶,速报开平府”云云。
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荀渺恍惚间固生一念:若他今日遭此不测而死,不知郭偕可会为先前之举而懊悔落泪?
第七十三章
各种声响逐渐隐没,荀渺坠入那个许久未历的梦境。
陡峭的悬崖上,抱着棵斜生出来的老树往上攀,然肋下传来的阵阵锐痛却令他力不从心,正不济,头顶忽伸来一手,心头一喜,忙握住之,岂料下一刻却觉周身一轻——竟已坠落!再看手中握着的,竟分明是一截朽木!绝望下仰头高呼,却见崖上一人独立,即便周遭景物皆模糊,唯独那张脸面犹然清晰——
“郭偕!”情急欲喊,却未发出声音,倒是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
“阿渺,你醒了!”耳边人声欣喜,荀渺的目光教梦中那张脸全然占据,只不过两张脸上的神色大相径庭。
张张嘴,却只发出极轻的一声“嗯”,肋下痛楚又传来,提醒他先前所历之事。暗叹一气,小心抬手指指肋下:这一伤,不知要命否?
郭俭会意,贴近细声:“邵相公那一剑是误伤,仅划破了些皮,未伤及腑脏,大夫已说无碍,将养十天八日也就痊愈了,你不必忧心。”
轻伤!荀渺长舒一气,却牵起肋下又一阵痛楚,顿时生惑,勉力问出声:“既是小伤,我却何至晕厥?”
“那是因……”挠挠头,郭俭似有几分难言。
“你是见血受惊,以致晕厥。”
这声音——
抬头,果见一张与面前那脸毫无二致的面庞,只是少了暖意与殷勤——那种淡漠,与梦中如出一辙!
只此一瞬,心潮起伏,乍暖还寒。张口欲言,却觉喉中干涩,一咳嗽肋下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