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第二片,李慈已经感到些许反胃,越吃越慢。

尤里兹把刀甩到桌上,手指敲击桌面,我给你切肉,你给我倒酒。

李慈翘着指头捧了一盏酒盅过去。

尤里兹一口咬在他的食指上,把伤口周围的残血吮净。舌尖的触感又湿又痒,李慈别过脸,还是忍不住发出小声的呻吟。

听见他的声音,尤里兹忽然松口,咬了咬舌尖,把酒盅抢过去。

仰头连喝了三杯酒,又把刀拿起来,仿佛无事发生。

也许是醉了吧?李慈皱眉看他。

乌弗也朝他们这个方向扫了一眼,很快又把脸埋进歌姬的胸脯里。

宴会毕,鲁风把李慈搀回去。没喝什么,大概是在厅里闷住了,头晕。牛羊肉吃下去,浑身发热。

口渴。

困。

颠三倒四地嘟囔着,房门一关,猛然发现自己床上坐了个人。

谁呀?跌跌撞撞地去燃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喝酒却醉得很。

那人笑了一下,取出一只火折子走上近前,替他把蜡烛点燃。

灯亮了。

乌弗殿下?

是我。乌弗又笑,似乎觉得李慈身上充满了令人发笑的地方,我是乌弗,你又是谁?

我是我是南国太子啊

是嚒?自从他顶替李孚身份以来,还是第一次遭受质疑,南国太子深居简出,成年以前很少露面,这个秘密除了宫内和济灵寺的少数人,不应该有别人知道。

是谁泄露了消息?

还是他自己露了马脚?

李慈咬住下唇,强自镇定下来。

是呀。他说。

我少时有幸周游列国,南国,我也是去过的。南国贵族自幼时便熟于礼乐骑射,分割猎物,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太子殿下,你为什么,没有学呢?

耽于声色的表象之下是如此的心细如发。李慈觉得自己好像是落入了一个圈套之中,却连设下圈套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他不能承认。反正乌弗再怎么怀疑,也没有证据。

因为我笨,我学不会。

乌弗本来是胜券在握、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却被他一句话哽住。对于尤里兹能如此轻易地迎回南国太子一事,他一直觉得蹊跷,想要伺机抓住尤里兹的把柄。但尤里兹本人滑不溜手,好在带回来的家伙却漏洞百出,想要诈一下他,没想到李慈居然没有中计。

莫非南国真的如此不济,会选一个废物做储君?

由上到下地打量了李慈一番,又扯起他手上的伤口来看。

确实不聪明。

翻了个白眼走掉,留李慈一个人在原地深深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