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踏着河砖准备靠近之际,蓦地一阵呼救声传入耳里。
黎墨夕顺着声音回头,就见桥上一位中年妇人心急大吼。
他连忙掉头奔去妇人身边,只见对方神色惊骇,手指乱糟糟的往河中比划,黎墨夕低头看去,河里果然有个小孩,随着流动的河水载浮载沉,不断挥舞着双手挣扎。
这河虽深,可其实水流并不湍急,桥上已聚集好几个民众,大伙儿一片慌张叫喊,黎墨夕见状便直接翻过栏杆往下一跃,游至孩童身侧将人抱起,让他伏在自己胸前。
顾子深一行人也神色慌张的从远处冲至桥面上,方才穆洵在另一头也看见黎墨夕了,只见对方似乎要过来,却又在中途忽地往回走,而后救命声便传至他们那头,怎知人奔来时人已跃入河中。
桥面下。
黎墨夕一手抱着小孩,一手抓住河道边突出的大树枝干,他从小便谙水性,所以并不紧张,只是这河道两旁的河堤陡峭,几乎是垂直的,无法爬上去,水又深的不见底,脚下也没有东西能让他施力往上跃。
黎墨夕头发已被河水打湿,整片沾在背后,见顾子深他们在桥上,便大喊道:你们去找人来!把我们拉上去!
顾子深急忙转头朝裴若城说:若城你在这儿看着,墨夕谙水性,一时半刻应还撑的住,我与沄澜去找人。
语毕便和穆洵双双往桥下冲。
水面上,小娃娃趴在黎墨夕身前哭的厉害,似乎被方才落水给吓着。
时值三月,初春之际虽已不若冬天寒冷,可气温也仍是偏低,尤其是太阳落下后河水温度冰冷,又不断有风吹过,但着明显潮意。
两人泡在里头一直打哆嗦,黎墨夕觉得这孩子哭成这样说不定是半冷半吓的,便又施力将小孩抱的高点,让他整个上半身趴到自己肩上,尽量让幼小的身躯离开冷水。
顾子深他们奔到街上,宛如无头苍蝇般还没想到要找谁求救,穆洵则是定睛一看,远远的便见肖无灼与几个大弟子从客栈方向走来。
他拉着顾子深往那方向跑过去,快接近时便大喊:肖兄,墨夕在前头落水了,你快
话未全落,只见深衣少年单足踏地,身影已跃上天。
肖无灼在桥面上落下,身旁仍是一群着急的百姓,他低头见人浮在水面,便快速瞄了河道两旁的地势,没浪费任何时间随即飞身而下,跃至近水面处时,高大的身子一偏,重重往陡峭的河堤踏了一步,借力使力,悬至两人上头,伸手还住黎墨夕的肩头将二人带起。
待三人回到地面后,那小娃却哭的起不了身,整个人躺在砖头地板上哇哇大哭,湿透的小脸满是惊吓。
而此时楚瑟一行人早已在旁待后,见人上岸后便纷纷围住关切。
因肖无灼落地之处与方才的桥面有段距离,黎墨夕便道:楚师兄,你们先带这孩子去找他的家人,方才桥上那位妇人应是他娘亲。
他开阖的唇瓣泛着苍白,身躯也因受寒而打颤。
楚瑟应首,没在意孩子湿透的衣裳,直接将人一把抱起,小小的身子已是冷得浑身发抖。
肖无灼蓦地发现黎墨夕下摆上一片血迹,他低下身翻开一看,只见小腿上有道与手掌差不多长的伤口,应是方才泡在水里时被大树隐在水下的枝干给划伤。
于是他将黎墨夕一边胳膊拉过,放至自己肩上,然后又伸手往对方臀下一托,人便安稳的趴至他肩上。
黎墨夕冷的无法直颤,已无法再开口说话,只觉得这趟清河之行着实坎坷,不是睡便是伤。
肖无灼背着人快速步回客栈,直接将他带到澡堂前。
因为傍晚时刻,澡间里随时都备有一桶桶烧好的热水,肖无灼向店小二拿了个椅凳,然后说道:你待会坐着洗,我上去拿衣服。
黎墨夕便直接进了澡间,坐在凳上脱衣。
其实他脚上伤口没严重到不能站,只是浑身脱力,因方才在水里,他必须一手抓着树干撑着两人重量,另一胳臂抱着的小娃娃又不断哭闹挣扎,导致他必须用更大的力气稳住二人身体。
一刻钟后黎墨夕才梳洗完毕,用了不少时间清洗伤口,河里淤沙黏着在上头,需用流水慢慢冲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