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卿抿唇不言,已经不言而喻。
“很好,”魂千冷笑,“这样吧,你今日若是能接我三招,我即刻便率人离开,绝不动你们,如何?”
“魂君,不可啊!”一个小将领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道:“圣主吩咐,今日必须屠戮梦家,夺取断江幡。今日若是放他们离去,来日必成大患!贺九卿可是华南蘅曦君的首座弟子,挟持了他,不怕蘅曦君不束手就擒!”
“要你多嘴?滚开!”
魂千毫不留情的训斥一句,这才目光灼灼地盯着贺九卿。末了,他两手在虚空中一划,黑气从掌心处凝结实化,一道道漆黑的冰棱漂浮在半空中。
贺九卿是尝过弥散的滋味,这玩意儿只要扎在身上,那就是一道永不褪去的疤痕。他眉心隐隐作痛,眼眶渐渐红了。
他好怕疼,也好怕死。
要退么?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他今日退缩一步,殿内的所有人必死无疑。他要等,必须等到华笙赶来救他!
深深吸了口气,贺九卿左手结印,右手攥紧了长剑,咬紧牙关,咆哮道:“来吧!”
魂千眸色一沉,手指微微一缩,数百道漆黑的冰棱瞬间呼啸着飞掠而去。
贺九卿提剑乱挥,乱砍,乱刺,一道道剑光结成密集的大网,试图将自己护在里头。可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弥散的穿透力极强,几乎是毫无凝滞之下,径直从网中穿过去。
第一道冰棱狠狠扎在了贺九卿的左臂上,大量的鲜血汩汩流了出来,贺九卿疼得脸色苍白,挥剑挡开一部分的弥散。可还是有几只漏网之鱼,将他的手臂,手腕,腹部,大腿,小腿穿透。
贺九卿膝盖一软,昂着脸吐出口鲜血,重重地跪了下去。他一个人挡在殿门口,鲜血顺着长梯往下流去。手心处隐隐浮现出碧沉珠的轮廓,他只需要意念一动,立马就能离开这里。
许久,他才攥紧了拳头,支着长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用袖子狠狠擦拭着唇角的鲜血,笑着道:“大名鼎鼎的弥散,也不过如此。比起我师尊打我用的藤鞭,那可是差远了呢!”
魂千眸色越发沉了,眼前的虚空中顿时浮现出越来越多的冰棱。他心知贺九卿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弥散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他能催人修为,毁人心智。寻常人徒手接个三四道,就已然很不得了。
谁能像贺九卿这样,一接就是百十来道。他一说话,嘴里的血淌得更多了,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清楚原本的颜色。
魂千想,小九定然是爱惨了师风语,所以才能这样替他伤,替他痛。不顾血海深仇也一定要站出来护着他。
恍惚间,他又想起当年在乱葬岗找到小九的情形。
小九穿得破破烂烂的,背靠在半截墓碑上,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孤坟,平静的不像是个五岁的孩子。他会刨坑睡觉,还会跟野狼抢食,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拽着人骨啃的咔嚓咔嚓作响。只要是能填饱肚子,他什么恶心可怕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可魂千听闻,小九的爹娘在时,对他很好很好。把他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许念不会知道,那年凤凰台,她靠自刎才护住的小九,后来会沦落到那种地步。许念更加不会知道,小九也能如此爱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