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思平时不敢过去打扰蘅曦君,好在蘅曦君也不甚管他,通常都是一个人在望曦峰乱转。可近几日,他不敢太过招摇,生怕前脚才一离开蘅曦君的视线,后脚就被人抓了去。

听门中的师兄们说,现如今魔族甚是猖狂,到处捉仙门弟子抽筋扒皮,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小弟子。吓得长思连殿门都不敢出,想方设法地往蘅曦君那里躲。

奇怪的是,每次他一凑近蘅曦君,身后那道火辣辣的目光立马就消失得一干二净,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是错觉。

午间,华笙在书房里小憩,按望曦峰的规矩是不准任何人在这时候打扰的。就连近三年来,颇受蘅曦君偏宠的长思也不例外。

他战战兢兢地拱手告退,手里还捧着几卷书。一只脚才踏出书房,后背立马一紧,浑身都起了一层白毛——又来了。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白天不做亏心,半夜不怕鬼敲门。我不怕,我一点都不怕。”小孩子嘴里念念有词,苍白着脸,手里抱着书,垂头飞快地往自己的寝殿走。

长廊又深又长,两边悬挂着草席,微风一吹,清冽的荷香入鼻,耳边响起阵阵清脆的风铃声,寒风直顺着衣袖往骨头里钻。他脸色更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忽然脚下一顿,就见地上不知何时落了两道人影。

可望曦峰上,除了蘅曦君和他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长思喉结一紧,连头都没敢回,撒腿就跑,口里大叫道:“啊!蘅曦君,救……”

声音戛然而止。从身后蓦然探过来一只冰冷至极的手,一把圈住他的脖颈,往后一拉,便将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唇齿之间。

“小狗东西,谁准许你上望曦峰的?”

长思只觉得自己如同被钢板夹了一下,无论他如何大喊大叫,可都发不出半点声音。贺九卿盯了他片刻,忽而伸手一拍,便将人打昏过去。

“华笙现如今的眼光越来越差了,这种资质的孩子,居然也收。”贺九卿随意将人放在长梯上,垂眸凝视了他片刻,又嗤笑,“这孩子居然生得如此丑陋!”

他略一思忖,伸手一拂面颊,立马化作了长思的模样。随后,将长思怀里的书抽了出来,这才换了一副神色,折身回去。

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身形极其灵巧地挤了进去,贺九卿缓步踱至里间,伸手挑开珠帘,就见一道纤长的白影儿侧卧在美人榻上。

半寸衣角曳在地上,单手支着太阳穴,双眸合着,眉长入鬓,呈现出一副极美的姿态。

贺九卿手心发紧,唇角微微向上一挑,缓步行至跟前。半蹲下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华笙看。

似乎要将他剥皮拆骨一般,目光大胆放肆且火热真挚,捏着下巴怀疑恶意。

突然有点想看华笙气急败坏的样子,于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上了他的脖颈,五指收拢,试图掐他一下。就跟以前一模一样,掐完就赶紧跑。

手腕蓦然一紧,贺九卿惊了一下,猛然抬脸,正好撞入了沉沉地目光中。

华笙直起上半身,手却丝毫不松,半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手底越发用力,几乎要将贺九卿的手腕捏碎。

“蘅曦君恕罪,弟子是无意冒犯,还请蘅曦君原谅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