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被亲懵了,一时之间什么也没说。外头的雪下得太大,眼前也一片朦胧。十指收拢,不知道是该一把将人丢到雪地里,还是厉声呵斥。

许久,才轻轻道:“放肆。”

可这一声太轻了,被雪一压,什么都听不见了。

贺九卿的老毛病又犯了,天气一冷就开始爬床。这次他学聪明了,也不抱枕头被子来,往往都是掌灯之前,悄悄地溜进华笙房里,给他暖被窝。

华笙天生体寒,冬天尤其明显,手脚皆是冷的。虽然他并不畏冷,可也不会拒绝温暖。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自家小徒弟每天晚上给他暖被窝。

有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被窝太暖和了,还是小徒弟太困了,居然睡着了。整个人裹成一团,就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脸,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华笙没将人赶回去,怕一冷一热,把他冻醒了。于是犹豫了一下,翻身上床躺好,两人中间隔着一条长枕,可被子只有一床,所以算是同床共枕,大被同眠。谁曾想贺九卿晚上睡觉忒不老实,很快就歪了过来。

后来,华笙是被一阵胸闷惊醒的,被子一掀,就见身上趴着个小东西,团成好小一只,刚好睡在他的身上,脸就贴在他的胸口。

难言这种感受,总之不是讨厌。好像是枯燥无味的生活,终于有了一点颜色,虽然这个小东西难缠又任性,可有时候的确很可爱。

有了他之后,望曦峰总是热热闹闹的,每一天都能听见“哒哒哒”的走路声,要不然就是一声还比一声高的“师尊”。如果华笙不理他的话,贺九卿的声音能把整个殿顶震塌。

小九嘴巴很挑的,而且很爱吃,自己背地里捣鼓了很多吃食,现在望曦峰上的野山鸡看了他就怕。

过了不久,华笙随便找了个由头,很顺理成章地带着贺九卿下山了。人间正值上元节,街道两旁到处张灯结彩,入眼皆是大红色的海洋。

贺九卿这是第一次逛人间的街市,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想要,可又不敢开口,每次都是手里捏着东西,然后眼巴巴地盯着华笙。如果刚好华笙的目光不在他这里,他就会假装咳嗽,一直咳到师尊回过脸来看他。

华笙出手是很大方的,只要贺九卿喜欢,往往都会掏钱买。并且会主动帮他拿一点,空出的一只手还牵着他手。这么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团在手心里软软的,让人不敢使劲捏,可又不敢攥太松,生怕他被人群挤散了。

“师尊,师尊,人间真的好热闹啊!你看那个灯,好好看!”

贺九卿每次一看见新奇的玩意儿,第一时间就会拽着华笙一起看,因为个子太小,不得不踮起脚尖看,可周围人群拥挤,他一个半大的小孩子根本就站不稳。

身子一轻,视野立马就开阔起来,华笙仅仅用一只手就能把他举起来,贺九卿这才看清了周围的全貌,一边开心地大叫,一边催促道:“师尊,师尊!你看那里有喷火的,师尊,还有猜灯谜的,师尊,有人在唱戏,师尊,你看那个姑娘生得好美啊,但是不及师尊你美……”

师尊,师尊,他一直在喊师尊。从白天喊到晚上,再从朝阳喊到迟暮,脑子里,眼里,嘴里全部都只有师尊。

华笙素来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可乐意陪贺九卿逛一逛,从东街逛到西街,再从南街逛到北街。一直到贺九卿玩累了,两个人才坐在河边的一条长椅上。

“师尊,我想吃冰糖葫芦。”贺九卿玩着拨浪鼓,一边用手戳了戳华笙的腰,痴缠道:“师尊,求求你了嘛,你去给我买嘛,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