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喜怒不形于色,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李军医,话里生冷无情,“你若想死,不差这时候。”

“若真是瘟疫,我亲自取你狗命!”

李军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想说什么,看着楚晏寒冰凛凛的神色,又不敢贸然开口。

傅时雨见时辰不早,不想再耽搁下去,他淡淡地解释:“瘟疫分为几种,有几类会存在潜伏期。”

广陵王皱眉问:“潜伏期是何意?”

傅时雨耐心道:“已经被传染,但还没有发病。”

“现在军营里的人除了正在发热的将士,其他人也不排除有被感染的风险。”

语罢,他眼神不闪不躲的正对向广陵王,“另外,将军现在便是感染里的一例。”

“大胆!”

应逐怒不可遏,“你竟敢!”

“应逐!休得无礼!”广陵王猝然打断,话里隐隐有了怒意,“先听大夫说下去。”

他既说了大夫,便相当于间接承认了傅时雨的身份。

傅时雨心里松了口气,所幸广陵王是个明眼人。

他继续问:“将军这几日接触了的多少人?”

广陵王沉吟片刻,“只见过几个亲近的副将,其他人我不太确定。”

傅时雨点点头,有条不紊地安排:“将军接触过的人,需要全部安排营帐隔开。”

“另外有发热、吐食、头痛、呼吸艰难的人全部安排到隔壁的营帐里,我会一一诊治。”

说完,他骤然单膝跪地,神色认真地平视着李军医,语气谦逊道:“前辈,我对瘟疫了解不算多,消毒的方子想必您更了解。”

“从今日起,劳驾前辈早晚两次,派人给帐篷、马棚、兵器库等等所有地方彻底消毒。”

“人命关天,刚刚小辈多有得罪,还望前辈见谅。”

账内的人也没料到他会道歉,楚晏皱眉,想说什么,但看着傅时雨专注的神色,最后又只能缄口不言。

李军医心下复杂,这人瞧着不是愚昧之辈,既然定远将军和广陵世子已经猜到自己隐瞒病情,为何现在还会如此信任地求助自己。

他看着这人,欲言又止道:“你……”

傅时雨像是清楚他心里的想法,又像是什么都不清楚,眉眼沉静,一字一顿地说:“我们那里有句话。”

“行医之道求得是不愧于心。”

李军医垂头絮语:“不愧于心……”

良久,他热泪盈眶,老脸上布满悔恨,含着哭腔道:“好一个不愧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