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落低下头,“好了。”
傅时雨重新戴好防护的口罩和手套,“那您等会跟柳小姐他们一起去消毒屋子吧。”
“是。”
见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楚晏心里开始隐隐烦躁,面沉如水的站着,像把耳朵关上,但又忍不住去听。
等不急不缓地交代完,傅时雨指了指自己手臂包好的伤口,“多谢世子。”
“就是有点疼,差点以为您要把在下手臂拧下来了。”
见楚晏的脸色更加阴霾,他心情好地勾唇笑了笑,想起正事,他神色又立马变得正经。
“世子,劳驾您吩咐将士们帮个忙,清理下外面的死尸,他们有经验。”
“……”
楚晏看着他比翻书还快的表情,阴晴不定地瞥他一眼,傅时雨像没察觉到他身上的异样,玩笑似的眨了两下眼梢。
对面的楚晏如同被刺痛眼睛,飞快别开视线,罕见没跟他‘闹别扭’,沉默不语地出了医馆。
见楚晏走后,傅时雨脸上的所有笑意缓缓收起来,见朝落心不在焉进去舀烧滚的沸水。
他眼里深沉,神色温和地提醒:“小心伤着。”
朝落刚想应好,身后的傅时雨突然呢喃了句,“不用胡思乱想。”
“……我已经听到了。”
朝落心里咯噔一下,震惊不已地回过身,只来得及看到微微摆动的竹帘,和进去的青色背影。
那句喃喃细语随着傅时雨的离开,仿佛随着风声飘散了去,但朝落却很是难过地垂下眼。
心知公子是担心她会感到不自在,所以才会这么多说一句,云淡风轻地揽下所有,却又鲜少提及他做过的事情。
傅时雨才把危重的病患诊治完,还来不及歇口气,又要继续诊治在门口候着的百姓。
虽然累,但好在有其他人帮忙,能减少很大一部分的压力。
连柳如盈这种深闺小姐,成天跟着朝落打扰屋子、消毒、烧水等等繁杂琐事,她口中从没抱怨过一声累。
傅时雨偶尔有闲下来的时间,也会感慨下她的成长之快,像是一夕之间换了副面孔。
说曹操曹操就到,天刚蒙蒙亮,柳如盈就神色憔悴地走进来,
傅时雨趴在案上打了会儿盹,脑子现在还很昏沉。
柳如盈踌躇良久,才看着昏昏欲睡的傅时雨,小声嗫嚅道:“傅大夫……我考虑好了……就按照你所说……”
“把我爹烧了吧。”
傅时雨一怔,脑子里的瞌睡瞬间没了。
之前他跟柳如盈提过一次,说她父亲身上可能也带了疫病,怕会引起二次感染,必须要跟其他尸体一起焚烧。
柳如盈当时没开口,只默默掉起眼泪。
傅时雨直到她肯定是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