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雨笑了笑,没有作答,这个答案对于旁人来说,谁也算不准,但对于春情来说,她是肯定的。

看到睡在软塌上的人睁开眼,傅时雨微笑道:“吵醒你了?”

楚晏瞥他一眼,又转眸看向坐在他旁边的朝落,皱着眉说:“不是两辆马车?”

“她怎么在这儿?”

听着他嫌恶的语气,朝落哼了哼,顶嘴道:“明明公子说让你睡另一辆马车,你非要跟我们挤。”

楚晏幽幽冷冷地睨她一眼,朝落脸色微白,自知失言,又很是胆怯地垂下头,蒙着灰色头巾的脑袋光溜溜的,像个滚滚的汤圆。

傅时雨装作没看到两人之间的明木仓暗箭,端起案上凉了的浓茶抿了一小口,浓郁的苦涩刺激着味蕾,他喉结滚动,轻轻咽了下去。

楚晏躺得有些不舒服,微微侧了侧身,扯到手臂又不由痛得直飙冷汗。

听到他喘了几口粗气,傅时雨搁下茶盏,起身坐过去,刚想把掉底下的软垫放在他手肘下撑着,大腿却蓦地一重。

傅时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面朝落便率先瞪着双眸,难以置信道:“世子,你怎么能”

她眼里闪过丝尴尬,放在膝盖上的指头无意识地抠着手心,后半句在嘴里憋了半天,最后还是羞于启齿地咽回去。

看到朝落一脸赧然地别过眼,傅时雨低头,见楚晏趁自个不注意,竟得寸进尺地枕在了大腿上。

“……”

傅时雨眼里怔愣,反应过来后,刚想把楚晏的头推下去,又见着他两边绑着布带的手臂,心里颇是无奈,抬起的手又默默放回去。

闻着傅时雨身上熟悉的草药味,两人这一世鲜少这般亲近,楚晏难免有些心猿意马,结果躺着躺着,竟是不由自主地睡沉了过去。

傅时雨听着他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便抬眼示意朝落动静放轻一些。

朝落悄悄地点了点头,刚想转头看会儿车窗外的风景,不经意瞥见傅时雨垂下眼,修长如葱的指尖把楚晏颊边的长发勾到耳后。

他蝶羽般的长睫安静地伏在眼睑下,从帘缝里透进来的一束明芒,温柔地映照在他脸上,那如美玉的轮廓线条更是显得清晰明朗。

这是朝落从未见过的神色。

她现在还懂不了这种眼神。

只知道这样的公子如同一块冻了几个冬天的寒冰铁石,猝然被直射而来的艳阳晒化成了涟漪清泉。

春情见到马车消失后,转身回了城主府。

旁边百姓偷偷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但又不敢大声议论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