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武将,没考上功名,只能在兵部里混个闲职。平日里没事同人喝点花酒,家中如花美眷纳了一院子,日子过得美滋滋,好不快活。偏偏这次被他父亲赶鸭子上架,来了这风吹日晒,黄沙漫天的边陲,而且不久后,还要同那些五大三粗,蛮横不讲理的莽匪打仗。

一想到战场不比温柔乡,动不动就要上刀舞剑,他很是没骨气的在深夜里偷偷抹了两回眼泪。

不是没想过逃跑,他爹派来的几个家仆明着是保护他的安全,实则是为了看管,途中偷跑了几次,都被抓了回来。

说来可笑,这位被逼着上沙场的神武大将军,身软体弱,其实连这身盔甲都还披不稳。

陆良见天色不早,想找处客栈先歇歇,他细嫩的胯间被马背磨破了皮,稍微动一下就痛痒难耐。

还未开口,突然听到后方军营传来一阵喧闹。他心里奇怪,回头便脸上一热,眼前血红一片,他用手摸了摸,发现手心里竟是滚烫腥臭的鲜血……

陆良察觉到什么,神色僵硬地抬起头,迎面正对上了那张眉心中箭,血肉模糊的人脸。

“啊!!!”

他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旁边的王副将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转头怒叱道:“有埋伏!”

“马上过秦海关,快快快!”

看到陆良脸上惨白,还在马背上呆坐着,王副将着急地催促道:“将军,快走!”

陆良回过神,忙不迭拽紧缰绳,疾如闪电地往秦海关的出口奔去。

那勇猛的势头看的王副将一愣一愣的,这拼命劲儿,哪还有前几天赶路时要死不活的模样。

陆良头盔被狂风刮到了地上,所有士兵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一马当先,如脱缰的野马般,率先冲了出去。

一时有些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无地自容的羞愧。

奈何陆良逃得再快,也快不过早就埋伏好的匈奴。

刚策马来到出口,一支破风的箭矢迎面射来。陆良眼底一紧,本能的弯下腰,随即狼狈地从马背上滚到了地上。座下白马受惊,极速地往前窜去,被一支羽箭射穿马腹,奄奄一息地倒在草丛里。

王副将见到倒在不远处的陆良,心里渐渐沉了下来。秦海关地势宽阔,四面环山,是个埋伏的好地儿。当然这要在中埋伏的不是他们的情况下。

前些天明明接到线报说,匈奴走的是另一条路线,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最保险的秦海关,没想到现在反倒中了埋伏。

王副将阴着脸,沉声喝道:“不必惊慌,我们胜在人多,大不了同他们拼了。”

说完,见陆良还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神色恍惚,一看就是还没缓过神。王副将心里无奈,下马凑近陆良的耳边,低声道:“将军,你现在该稳定下军心了?”

陆良眼神呆滞,抬头无措地望着他,磕磕绊绊道:“怎么稳?”

“这跟父亲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说直接率兵来就行了吗?”

说着说着,他话里竟开始带起了哭腔,“王忠,你快带我走!我不想去沙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