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时被藏在柜子里的我,能有勇气出来与你同归于尽,那我又何至于后来多年的夜不能寐,常年被我母后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惊醒。”

隋庆帝神色骤白,不敢置信道:“当……当年你在……”

封长行回头瞥了他一眼,阴森森地勾出一张古怪的笑脸。

“没错,我全都看到了。”

“——那杯毒酒是父皇亲手所灌。”

“……”

“一个愿意全身心都交付给你的女人,你却连最后她口中的自尽二字,都不放下心,若是论起心狠,可没人能敌得过父皇。”

隋庆帝像是一下失了力气,神色恍惚地坐在龙榻上,封长行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去。

门外的小太监见他出来后,有眼力见地锁好了房门。

封长行看着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空,轻声道:“太上皇这几日吃的什么?”

“之前陛下整日昏睡,所以没有送膳食过来,既然陛下现在醒了,奴才这就去传膳。”

“嗯。”封长行漠然开口:“他大病初愈,吃简单些为好。”

小太监不明白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说:“回殿下,备的都是下人吃的清粥小菜。”

“他可吃不了这些。”封长行眼里幽深,道:“米都是人吃的,牲畜只配吃剩下的。”

小太监把他的话在嘴里琢磨一番,眼里满是惊骇,连忙欠身应了声是。

封长行没再继续开口,只看着显出艳阳的天空,勾唇笑了笑。

“……难得是个好天。”

*

太子继位的消息太过匆忙,登基大典办的并不隆重,群臣全部神色木讷,如同一具没有神智的傀儡,四肢僵硬地龙位下恭候着。

偌大的殿堂看着不但看不出丝毫庄严肃穆,相反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提前卜好的良辰吉时一到,封长行便身着连夜赶制出的龙袍和冠冕行入大殿,踩上以红毯铺着的金砖,一步一步地走上象征着权力之巅的龙椅。

傅时雨身着朝服,站在大臣的行列之中。

见时机差不多了,他走出大臣的队伍,欠身行礼道:“殿下,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站在一旁的刘大学士皱眉,“傅太傅,有话等会再说,可别误了陛下登基的吉时。”

封长行却不太在意,笑容温和道:“太傅但说无妨。”

傅时雨依旧弓着身,冷淡地询问着,“殿下这几日是不是时常嗜睡,精神欠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