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又深望了他一眼,“你的家人都在神京,以后就待在这边吧。”
此时刘文彬心如死灰,他万万没想到皇帝的手段会如此的强硬,如此的狠辣,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他刚要说话,忽然眼前一黑,竟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好!刘阁老昏倒了。”
内阁大学士刘文彬在上书房当场昏倒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便传遍了神京城,这件事轰动了朝野,神京城的大街小巷充斥着各种小道消息。
东城张府,一名太医从卧室内走出来,对守候在门口的小黄门和张家人说道:“准备后事吧!”
张辅的卧房内,满屋子的药味。
张辅的老妻坐在床边,小心的给他擦拭着额头,这时,张辅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其实他醒了好一阵子了,他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皇帝的狠辣,才感受到了政治斗争的残酷,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幼稚,竟天真的以为皇帝一直被他们所拿捏,愚蠢啊!
吴家被灭了九族,张家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夫人”
“老爷,你,你醒了!”
张辅轻轻摆了摆手,“你去将老大喊进来。”
“老爷”
“快去。”
张辅老妻无奈,只得退下去了,片刻,张辅的长子张延济走了进来,一进卧室便关切问道:“父亲,您感觉怎么样了?”
张辅摇了摇头,“我要不行了,你去准备一下,我要给陛下上折子。”
张延济:“父亲”
“快去!”
张辅把手一抬。
又过了一会,张辅在张延济的搀扶下坐到了书桉前,他拿起一份空白的奏折,展了开来,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准备给天佑帝上最后一份奏折。
张延济咬了咬牙,推开门往里看,只见张辅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延济面色凝重的走了进去,发现张辅双眼紧闭,张延济的手颤抖了,慢慢伸了过去在张辅的鼻翼边,浑身一颤,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父亲!”
张延济放声大哭起来。
寝宫内,天佑帝的心情异常的好,就在刚刚,刘文彬命家人来取走了告老还乡的辞呈。
这时,戴权快步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地说道:“陛下,张府来了消息。次辅”
“他怎么了?”
“回陛下,次辅死了。”
戴权拿着一份奏折递了过来,“这是他临死前写给陛下的遗折”
天佑帝怔在了那里,半晌,接过那本奏折,转身走向了小书房。
小书房内,天佑帝静静地坐在御桉前,左右两条紫檀木长桉上各摆放着一把一丈长的紫檀算盘!十二名司礼监宦官飞快地在那里左手拨珠,右手挥毫计算着刚从户部取来的天佑三十九年的山东、河南、湖广三省的田亩税账目。
算珠声慢慢稀疏下来,几乎同时,两条长桉前十二名司礼监宦官算完了各自的账目。
司礼监少监黄锦连忙上前将每个宦官面前的信笺收拢起来,一共十二页,然后亲自将十二页上的数字进行核算一遍,然后又誊抄在一张空白信笺上,双手捧着呈到戴权面前。
戴权接过这张信笺,“撤了吧。”
黄锦轻轻地一摆手,十二个司礼监小宦官分工有序的抬着算盘和长桉轻声走了出去。
戴权这才将那张信笺呈到天佑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