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经停了,天依然灰蒙蒙的,压得整个神京喘不过气来。
慈宁宫外,两个小宦官从殿侧的门洞中背着大笤帚向殿门走来。
一个小宦官放下笤帚抱在怀里搓着手不住地呵气:“鬼天气,怎么这么冷!”
另一个小宦官:“别冷不冷的了,快扫雪吧,待会儿皇上就该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请安?”
那小宦官冷笑一声,“今儿肯定是来不了了。”
“怎么了?”
“怎么了?出事了呗!”
另一个小宦官先是一怔,接着一笑,“嗨,我以为什么,这神京城哪天不出事,别大惊小怪的了,抓紧扫雪吧。”
“不相信?”那小宦官冷笑道:“准确消息,首辅家出事了,首辅一根白绫吊死在了书房内,外朝都炸了。”
另一个小宦官咽了口唾沫:“这是真的?!”
那小宦官眼一横,“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不对呀首辅为什么一根白绫吊死在自己书房里?他可是当朝首辅,百官之首啊!有什么想不开的?”
“当然不对!这里面有大文章,首辅是被咱们那位主子给逼死的”
另一个小宦官脸白了,颤声喊道:“祖宗!我的活祖宗,你活够了,我可还想着多过几天呢。”
“怕什么!”
那小宦官冷笑一声,“我看那位主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为,为什么?”
“为什么?从十月底至今,京畿就一直在下大雪,密云、怀柔等地冻死了数百人,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什么原因?”
“这是上天在示警!你仔细想想,最近外朝死了这么些官员,现如今就连首辅都死了,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那位就是个不祥之人!”
“愣在这干什么?”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喝问,将两人吓了一大跳,只见慈宁宫总管太监夏守忠走了过来,冷哼一声,“还不抓紧扫雪?一点规矩也没有!”
“是,再也不敢了。”
“去吧!”
夏守忠瞥了一眼低头扫雪的俩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进去。
“啪”的一声,一只官窑出的青花茶碗砸在养心殿的地砖上,碎片四溅!
把跪在殿中央奏事的司礼监少监孟千吓得一个激灵。
“抓起来!都抓起来!”朱武城的眼睛通红得吓人。
孟千答道:“回皇上,抓了两个”
“问了没有?背后的主谋是谁?”
“回皇上,问了,消息是从慈宁宫传出来的”
“慈宁宫?!”
朱武城两眼闪着精光,狠狠地盯着孟千。
孟千吓得僵在那里。
朱武城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睛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孟千。
董山立刻喝问:“胡说,你竟敢挑拨天家亲情,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说着面对朱武城扑通地跪下了,“奴才参劾孟千!孟千图谋不轨,意图挑拨天家亲情!老奴斗胆请旨将他押往午门杖毙,以警示心怀不轨之人!”
朱武城被董山一番提醒,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长气,轻轻地问孟千:“告诉朕,是谁指使的你,现在告诉朕也不迟”
“奴,奴才冤枉!”孟千颤抖地应道。
朱武城的声音更柔和了,也更瘆人了,“朕不会追究你,你犯不着替别人担着,告诉朕。”
孟千完全懵了,哪里知道怎么回话。
“说!谁指使的你!”董山厉声咆孝。
孟千抬起了头,满眼凄然,“如果能够维护陛下的清誉,污蔑太皇太后,挑拨离间天家亲情的罪,奴才认了!”
“好!好!”
朱武城目光不再看他,望向了殿门外,“朕知道了,你们都在等这个机会,然后假借天象攻击朕,好逼朕退位内廷外朝相互勾结,朕居然被你们蒙在了鼓里。董山!”
“奴才在。”董山大声应道。
朱武城:“这是有预谋!有人指使!要查出来,平时同这个奴才有往来的人都要抓起来!要彻查,彻查到底!”
“陛,陛下”孟千说话也不利索了,“奴才认了!求陛下保重身子,不要牵连其他侍奉陛下的奴才。”
朱武城深深地望着他,“听说你最近和乾清宫的王安交往得火热呀?”
孟千急了,“陛下,奴才没有!”
朱武城的眼里立刻闪出寒光,“有没有,去禁军大牢里说去吧。”说完这句,又转望向董山:“董山。”
“老奴在。”
“把这个吃里爬外的奴才抓了。”
“是。”董山大声答着,对外喊道:“来人!”
两个在外间当值大太监立刻奔了进来。
董山:“把孟千拿了,送到禁军大牢,你们亲自看着。”
两个大太监应了一声,一边一个拉起了孟千,将他架了出去。
“董山。”朱武城的目光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