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重重之间,百里芜深的影子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明灭。

长睫低垂,掩住神色。

过了半晌,他用轻若不可闻的声音道:“喜欢的。”

等了太久,百里芜深抬头时,白衡玉已经半个身子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他又将人塞进被子里,将四个被角小心地掖好,免得人睡相不好,半夜踢被子着凉。

在俯下身为白衡玉掖上最后一个被角时,二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呼吸可闻。

百里芜深的目光落在白衡玉睡熟的脸上,桃花眼静静合上,只剩浓密的长睫在烛光中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一张饱满欲滴的红唇轻轻合着,像是随时待人采撷。

百里芜深微微俯下身去,极为小心地在他眉心,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

第二日外面的风雪停了,开出太阳来。

可是空气依旧冷冽,白衡玉刚探出身子就冻的一个哆嗦。

他是真不想起来,可是今天百里芜深说了要带他下山,他不得不爬起来。

好不容易起床洗漱完,走出门去的时候,百里芜深已经负手立在院子里等他。

百里芜深静静立在满庭雪白的院落中,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冰雪般俊美的面容踱上一层温暖的色泽,远远看起来,他好像会发光。

白衡玉几步跑到百里芜深面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任由对方为他戴上幂篱。

师徒二人一起下山去,百里芜深挑了个好日子。

当天正好是元月十五,人间的元宵节。

自打父母去世后,白衡玉已经好几年没有过过元宵了。

大红灯笼高挂,四处敲锣打鼓,街面上一派热闹非凡。

二人在街面上逛了许久,白衡玉停在一个卖花灯的摊贩前,他看中了一盏可爱的兔子灯。白衡玉伸手去玩那盏灯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飞速闪过什么,快的他抓不住。

百里芜深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喜欢?”

白衡玉松开那盏灯,有些微茫地摇摇头。

临走时,他又回头看了眼那盏兔子灯。

二人从早上逛到下午,也没把整条街走完。因为今天过节,所以外面摆摊的人特别多,各色商品琳琅满目,都要把人看花眼。

听说夜晚的时候,还有一场灯会。

暮色四合的时候,白衡玉在一个元宵摊前踌躇不前。

此时的白衡玉刚刚开始辟谷不久,在山门的时候,最多也就吃上一顿有饱腹感的灵食。

他探出脖子,小心翼翼地看向百里芜深。

百里芜深从袖中拿出一颗化食丹提前给他服下。

白衡玉自从成功辟谷之后就染上了吃凡间食物过敏的怪症,现在的他不自知,但百里芜深得早作准备。

得了应允,白衡玉兴致勃勃的在桌前坐下,一口气要了两碗元宵,还要了一碗馄饨。

他本来还想再要一碗馄饨面,可是害怕吃太多了,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要是最后没吃完浪费了粮食,百里芜深肯定也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