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今年的七夕,陆念曦忽然起了兴致想要去月老祠看看。她求了姻缘,挂了红绸,正要打道回府,谁知那红绸却被吹落树下。
陆念曦转身要去捡时,便见一个一身青衫的公子低身捡了那红绸,抬头对着她微微一笑,就将红绸递了过去。
陆念曦当即就红了脸。她养在内宅,出去次数远不如其他两个姐妹,是以性子都有些怯弱。突然碰见一个对自己主动示好的外男,她自然觉得羞怯。但也仅仅是羞怯而已。
若陆念曦之后还如往常一般日日守在自己的院子里,她和裴子默就只会是两条永远不相交的平行线。
可偏偏,自从那日相遇后,贴身丫鬟春婵便多次劝说她多出去走走。那怕每次都要劝很久,四个月下来她出去的次数也不少了。
巧的是,每次都能遇见裴子默。
裴子默谨守着规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谦谦君子。
相遇次数多了,又有春婵的相帮,陆念曦自己也动了心。
陆念曦清楚地明白叶彤对她的婚事并不上心,老夫人更是一门心思都拴在自己的孙子身上,整个陆府,她就像是处在外围圈里的一个人。
进不去,也出不来。
她不敢将婚事全然交给叶彤,却可笑地相信裴子默是个良人。
前世和今生的分岔点就在今日,文昭十九年小年。
裴子默请了京中有名的说媒太太郑太太入府见叶彤,一门亲事几乎定了一半。
勇安侯陆怀文因为边境安稳回京长住,听闻自己长女有一门已经说好的亲事,自是无比开心。
整个陆府仿佛都在为她这门亲事高兴,只有陆念霖让她多思,白薇让她不要太过亲信。可她一个人的话都没听进去。
裴子默顶着朋友们的美言进了春闱却连杏榜都没上,他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几乎一瞬间散尽。
陆府众人都知道这事,可是婚约早定,现如今根本不能反悔。或者说,陆怀文也不想让京中众人觉得他擅毁婚约瞧不起书生。
十六及笈一过,陆念曦带着亡母留下的嫁妆敲锣打鼓嫁给裴子默。
嫁过去第一件事,便是替裴子默还当初借来请郑太太的银钱。
陆念曦其实并没有什么怨言,当初知道裴子默落榜时也不曾嘲笑,还为他觉得惋惜。现如今嫁过来她更是只想好好过日子,打理好属于自己和裴子默的一方小院。
可裴子默不这样想,他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样,整日醉酒,与朋友出去鬼混。以前的儒雅君子成了一个满嘴下流话,只知掏空妻子嫁妆的无耻之徒。
陆念曦见他如此,尽心尽力地劝着他,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
纵使裴子默带上京城的嬷嬷整日里装出婆母的样子为难她,裴子默怎么拉也拉不起来。但陆念曦从未说过一句怨言。
和离之事更是从未想过。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答应,没有人会帮她。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她只能走下去。
可笑的是,当裴子默突然认祖归宗成为昌国公府二公子,意欲要娶陆府三房姑娘陆念筠,她的三姐为平妻时,却突然搬出休妻一事来威胁她。
陆念曦看着面前撕毁伪善面具,面目狰狞的人,忽然笑了。她连挣扎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答应。
这样的人,她不想再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