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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离开桐安城时,他也曾想过,待得大仇得报之日,她或许还在朱福大街,经营着杨记酒肆,似朱福大街的许多掌柜娘子一般,或是终身不嫁,又或是嫁了不如意之人便和离自立女户。

那样,他到底来得及问她一句:我如今自由了,阿黎,你可还愿意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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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光粼粼的河面,摇碎了从天幕里坠落的一捧熔银。

河水湍流处,画舫微微一震,霍珏手上的画纸从掌下滑落,似雪花一般纷纷扬扬落在一角织金绒毯里。

霍珏弯腰缓缓拾起,而后敛去所有繁杂的思绪,抬起漆黑的眼,笑着同姜黎道:“竟是被你发现了。”

顿了顿,他又缓缓“嗯”一声:“你说得不错,我是喜欢你喜欢了许久。”

他承诺过的,以后她想听的,他都要说与她听。

如今“人赃并获”,更是无从抵赖。

姜黎原先还有些紧张,生怕是自个人会错了情。

这会听他一说,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可紧接着,那心跳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怦怦怦”地跳,跟擂鼓一样。

姜黎往前凑了凑,细长的指点了点最上头的一张小像,道:“这是你醒来后第一回 见着我时画的吧?”

霍珏顺着她纤细的指望了眼那张发黄的画纸,只见纸上画着个梳着双丫髻的半大丫头,那时候小姑娘身量尚且未抽条,模样也是一团稚气,怀里抱着个又大又沉的绿皮西瓜。

他那会的笔触虽稍显稚气,但却是极细腻的,从画纸里都能瞧出小阿黎抱那西瓜抱得有多费劲儿。

还有她回眸望向他时,那眼底沉着的诧异慌张简直是跃然纸上。

又灵动又鲜活。

“是。我在朱福大街清醒后的第五日,那一日,你就站在天井外喊阿令给你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