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想起了暗袋中的骨灰,微微闭起了眼。

——愿死于他剑下的灵魂,无论人魔,皆能回归故土,早登极乐。

“走吧。”

寂静的官道上,忽然有马蹄笃笃而起。

昨夜刚下过一场秋雨,地面潮湿,空气中遍布着寒凉的水汽,城门口有零散小贩支着早点摊子,三匹遒劲的马匹转瞬间呼啸而过,刚出炉的大馒头立即被泥点子浇了个透心凉。

小贩大骂:“不长眼睛啊?!大清早赶这么急投胎啊!好好的馒头都让你们糟蹋了,什么烂眼瞎的玩意儿……”

他骂骂咧咧着,话没说完,一匹高头大马溜达着折返,他抬头一看,一位白衣翩翩的俊美少年郎正端坐马上,衣着考究,墨发如瀑,负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标准的修士打扮,他冷冷地俾睨着他,抬起削尖般的手指,微微倾身,将一片做工精细的金叶子掷在了他的面前。

“我全买了。”

小贩双手捧起那片金叶子,当即一喜,暗道发财了发财了,连连叠声道:“好嘞,好嘞!我将干净的给仙长挑拣出来包上……这还热乎着呢,您小心烫啊!”

白衣少年郎将包的严实的油纸包接了,却不走。

小贩谄媚地笑着,搓着手问道:“仙长,您……还有事么?”

“有,”少年毫不犹豫地应声,平静道:“你还没找我钱。”

小贩:“……”

华胥拎着鼓鼓囊囊的白馒头回来,徐应明连夜赶路,正是腹中空空,闻此香味,顿时一喜,真心实意地道完了谢后,就着随身的水囊,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华胥挑了个看起来最香甜的,转手递给了谢逢秋。

后者用那种“痴男怨女”的眼神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勾起一抹有些勉强的笑,矫揉造作地挤出三分苦涩三分心事四分深不可测之后,客套地道:“谢谢。”

……华胥伸手探上了他的额头。

他怀疑这人要么是烧傻了,要么是中邪了。

谢逢秋咬了口馒头,华胥微凉的手冷不丁往他脸上一摸,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连忙把脸凑过去,巴巴道:“你干嘛?”

……华胥默默拉开马辔头,与他热切的眼神拉开一点距离。

“你最近怎么了?不会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谢逢秋不无幽怨地想:最不干净的就是我的心了,你敢看么?

但他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这话一旦说出口,他怕是连华胥这最后的一点关怀也会失去了,于是强颜欢笑地摇了摇头,故作轻松,“我很好,你别担心。”

华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