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经历过大场面的谢逢秋,被那么多人盯着都没虚,被她看了这么两三片刻,冒出一背冷汗。

直至那时,他才从石破天惊的变故中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了发生的一切,在清霜长老恐怖的注视中缓缓举起手来,斟酌着道:“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长老信吗?”

呵。

清霜长老的眼睛里活灵活现地出现了这个字。

可她幽幽地盯了谢逢秋半晌,最后却道:“你若真是无辜,院长会还你清白的。”

然后她就走了,剩下谢逢秋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禁闭室里,琢磨着“无辜”二字的意味。

……魔?

无辜?

大家对这个词的厌恶已经深入骨髓,只怕难以用善意揣度他们,魔和无辜,从一开始就是没法划上等号的。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惊动了对面禁闭室的谢十六,地下不通阳光,没有窗口,总不能把人憋死,朝外的一面便未曾闭合,只有一层单薄透明却爆着滋滋灵光屏障横亘着,两间正对的房间里的人,还能隔着一条过道远远地聊会儿天。

谢十六先前一直不在状态,这会儿在这僻静无人的禁闭室内,终于嗅到了一点不似梦中的真实感,有些慌了,靠在门口,盯着那噼啪作响的灵力屏障,嘴唇翕合半天,却一句话都没吐出来,最后只是道:“哥,你别怕。”

谢逢秋倏忽笑了,翻身从床上坐起,在门口寻了个干净点的角落,一屁股坐下,“你看我像是在害怕吗?”

谢十六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他一会儿,诚实道:“哥,你心真大。”

“不是我心大,”他屈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平淡道:“是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可掌控的范围,焦急也轮不到我们了。”

谢十六沉默下来,好半晌都没说话。

两人隔着两堵墙,一条不远不近的过道,各有所思着,但心中兴许都挂着大同小异的疑惑:我安安稳稳地活了十七年,实在是人得不能在人了,怎么就突然有一天,有人会指着我们的鼻子骂,呔,魔头呢?!

就好像在一片土壤中长了十多年的一株参天大树,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它,你长错地方啦!那片土壤才是最适合你的啦!你不应该在这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