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哪里是无子,分明是那人不肯给她们子嗣!
“阖宫上下这么多的女人,为什么偏偏就他藏在太极殿的那个女人得育皇嗣!?他是不是真的都以为我们傻?!皇后进宫十年,身子康健,无子!淑妃你进宫十年,身子康健,无子!我,进宫十年,身子康健,无子!贤妃进宫七年,一样康健,一样无子!更遑论其他那些女人!他把他所有的恩宠和情分都给了他深藏在太极殿的那个女人,甚至连他那么吝啬的子嗣都一并给了!我们争不过抢不羸,我们都认了!他怎么就还是容不下我们?!为了那个女人,他竟然要肃清整个后宫?!他难道当真要学当年的成帝不成?!”
良妃突然的嘶声怒斥,惊得殿中一片静寂。
外间正在收拾整理的宫人,听到这样简直堪称大逆不道的怒喝,个个面面相觑,简直恨不得自己在这一刻眼瞎耳聋!
“都杵在这里做什么?!都退下!”良妃的大宫女绣兰见势不对,立刻大声呵斥正在整理的宫人退出殿外去。
待宫人都退下之后,淑妃才侧过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妹妹慎言。”
“我们都落得如此田地了,姐姐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自然还有怕的。”垂目,轻轻拨弄着腕间的镯子,淑妃淡淡的道,“除了这大胤皇妃,我还是刘家的女儿,没了这大胤皇妃的头衔,我还有斩不断的血脉,难道我要为了我自己,牵连整个家族为我受累么?”
维系不了兴荣,甚至还给家族耻辱,难道还要因为逞一时口舌带给整个族氏灭顶之灾么?
“非议皇室先祖,传出去,就是有一百个永乐侯府也不够抵的。”在九五之尊的帝王眼中,她们和她们的家族算什么?不过是蝼蚁而已。
良妃冷笑一声,还欲再言,淑妃却平静无波的开口道,“我的父亲是永昌侯,不比妹妹无牵无挂。”
良妃猛然被噎住。
她的父亲早亡,母亲寡居,永乐候是她叔父,因着她的身份,母亲才被族中当侯夫人一样好生照料着,她不知道,今后失了皇妃身份,废黜出宫,她们母女在府中该如何自处……
所以,她才这般惶然,才这般惊惧,才这般害怕和不安。
她怨这深宫孤独,恨帝王薄情,可是她却从未想过要离开这里……因为离了这里,她不知道无依无靠的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成帝当年钟情皇贵妃,宫中争宠手段百般尽出,闹到最后皇贵妃失了子嗣,宫中的后妃,连同皇后在内都被牵连,成帝当年盛怒之下肃清后庭,手段雷霆,如若皇后不是出自沐家,只怕也是不能幸免,更遑论产下嫡子继承帝位了。”淑妃慢慢的回忆当年父亲所说的往年,“当年被废出宫已是万幸,被打杀甚至牵家连族的连个全尸都没落下的也不是没有,今上……性情比之当年的成帝,只强不弱,没有他在意之人也就罢了,如今他有了在意的人,徒留在这宫中又有何用呢?难道等着让他厌弃么?”如今这般还算给她们留了余地和脸面,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良妃似哭似笑,“难道如今这还不算厌弃么?”
“如今这只是弃,还没有厌。”
半响,良妃捂着泪流满面的脸,才低低的轻喃道,“……我想见他,我想听他亲口说,哪怕是废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