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最后,手不够用了,趴下来在床边扒拉出一个被角,呜咽着擦眼泪。
段凛长眉紧蹙着,静默一瞬,在床边半蹲了下来,平视她。
“不是小手术?”他声音意外低缓,沉得厉害。
阮瑜抽抽:“是,是……”
不知道怎么解释。
“就算是小手术,那也是手术,我不能哭的吗?”
半晌,段凛:“疼吗?”
“疼。”阮瑜点点头,抽噎,“我心疼我自己。”
两人相隔咫尺,段凛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看她,眉宇丝毫未舒展,眸底像酝着一团雾起云涌的浓墨。
以往他见过她骄纵厉色的模样,后来她进娱乐圈,脾气大改。他起初以为只是她暂时收敛心性,嘲讽的话说了不少,让她做自己,也让她死心。
可相处下来,现在的她,在节目里笑、在病床上哭的人,却是鲜活的。
阮瑜已经开始擦另一边的被角了。
段凛垂睫,从床边抽餐巾纸,递过去。
早就知道她有心脏病,也的确不严重。以前他不在意,现在却不一样。
“谢……”阮瑜接过餐巾纸,“谢”字刚出口,感觉脑袋顶被触碰了一下。
她顶着一头散乱长发,见段凛从她头上摘下一个摇摇欲坠的黑色发卡,搁在一旁。
淡声:“别哭。”
阮瑜人傻了。
脑袋上的触感是真的,温热,他刚凑近一些时身上的味道也是真的,清冽。他他妈……是真的。
她猝然噤声,不哭了。可没憋住,又打了一个哭隔。
“那是……”良久,她没头没尾蹦了句,“我用来夹刘海的发卡。”
声音是刚哭过的哑。
段凛应了声,抬眸:“明天你什么时候动手术?”
“早上,就,七点半吧。”阮瑜木楞,又来一句,“我刚才没有哭。”
……他是什么时候蹲在床边的啊!不对,她是什么时候像智障一样趴在床边的啊?!
还有这月光是自带梦幻磨皮滤镜吗?她怎么能蠢到以为自己在做梦啊?!!
清醒了,阮瑜心里跑过无数的自杀弹幕,找补:“我刚才……没在哭手术,我在哭私生。”
对:“我刚才差点以为你是私生,这么晚了来敲我的房间,那什么,有点吓到我了。”
段凛起身,垂眼看阮瑜,静静听完她胡言乱语一顿找补,没接她的话。
“我今晚要走,明天不在北京。”他一顿,“早点睡觉。”
阮瑜:“……哦,好。”
她看着他复又戴起口罩,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两秒,似是想说什么,还是没出声,走了。
阮瑜迅速滚起来,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