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误会,就找回来说清楚,只要没有原则上的错误,都是可以原谅的嘛。”老江一口气说完,自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他向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现在却在教儿子恋爱。

“别吹风了,去烧水洗个澡,我儿子狼狈得像是刚打仗回来。”

江单笑起来,他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快要压下来的东西,被他爸爸帮忙撑起了一小块。

“等洗完澡,喝两杯?”江单道。

“行,没问题啊!正好趁你妈妈睡觉……哈哈。”

江单进屋,冰糖葫芦从他的房间探出一颗头,看见他后伸着舌头喘,江单过去揉揉它,说道:“你还是老样子,我们吵架你就藏起来,害怕波及到你啊?”

冰糖葫芦无辜地侧头舔他的手,连装傻都装的恰到好处。

江单妈妈又闹了几天,后来安静下来,也不理会江单,全当家里没他这个人。

江单盘算了一番,决定暂且不回韶城,他在家里待了十来天陪爸妈,等南极旅程开始,才回去收拾了东西,整装出发。

直到他出发的前一天,不知是自己想开了,还是被江单爸给说服了,江单妈妈同意了去看心理医生,接受治疗。

只是多年的心病和创伤,也只能尽量去修复。

*

韶城机场,江单看见有他封面图的一本杂志,顺手买了下来。

这是他一个月前出的片子,名叫《失焦》,色调黑暗阴郁。以这个作品作为他时尚摄影领域的封笔之作着实不大吉利,但赶上了,也没有办法。

江单安排的行程是抵达阿根廷后直接上船,是一艘小型轮渡,船上不到两百人,好处是随时可以停靠港口。

船只穿过罗斯海,南极圈以里格外寒冷,他偶尔去甲板上放放风,几秒钟后眼睫毛就会结一层冰霜。

江单万没想到他还在甲板上遇到了一个老熟人,是之前康凡信安排相亲的同为摄影师的姑娘,她和当时堵厕所门的男孩在一起,两人冷得抱成一团,像一颗完整的粽子,江单差点没认出来。

十三天的航行,船上人少,江单时常会碰见他们,遇到了便一起研究研究拍摄技术或者纯粹喝喝威士忌聊聊天。

南极的天空格外净彻,仿佛能透过广袤的天穹,看到世界之外的无边的宇宙。

航行期间还有三个结伴而行的年轻姑娘找江单搭讪的,其中一个说话间羞羞答答,另两个眼睛里闪着光。

江单一眼便看出,这光是撺掇小姐妹追男生时惯有的。

于是也没给她们机会,话没说到三句,便硬生生告诉她们自己结婚了——反正大家都戴着手套,连没婚戒都不用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