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焱晟还不知阳疏月早已识破了他的身份,一路上还在上演着典当行少当家的戏码。商队不日便将抵达荫城,等到那时进了王府,赵焱晟还如何将这出经年之戏继续演下去?
他拭目以待。
又过三日,闻雪朝在杜陵郡边界与赵焱晟的车马会合。闻雪朝与两人重逢,对赵焱晟的态度倒是一切如常,看向阳疏月的眼神里倒多了几分意味。阳疏月无视了闻雪朝对自己的微妙态度,对赵焱晟依旧是爱理不理,颇为冷淡。
闻雪朝此次南下是微服私访,除去杜陵郡守与延东将军,并无他人知晓。赵焱晟本可按郡王仪仗前往封地,但因要在阳疏月面前隐瞒身份,便也干脆扮作了商队,与闻雪朝一同南下。
杜陵郡守任季受到谕旨,自知巡抚南下之事不能声张,便只携了七八位郡府小吏,到城门数十里外迎闻雪朝的队伍。
他只收到巡抚南下的谕旨,却不知本该去荫城的东海王也混在了这只商队中,同巡抚一起来了杜陵。
任季当了十余年杜陵郡守,一开始便是闻氏放在东境的一颗重要棋子。闻家与乌首族的私下往来,皆是在任季的默许下进行。闻仕珍这几年许了任季不少好处,助他坐稳郡守之位,在东境赚了个盆满钵满。闻家让任季往东,任季便万不敢往西。
任季瞒着闻仕珍反水乌首,栽赃陷害赵凤辞一事,只有闻雪朝一人知晓。他以巡抚之身前来杜陵,头件事便是要收拾这只见风驶舵的毒瘤。
任季早早便候在官道旁,见商队的车马近了,便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圣上御封的延东巡抚是闻府的嫡长子,当朝内史侍郎闻玓。闻仕珍如今已老了,闻玓身为太子的近臣,今后可是大芙只手遮天的人物。闻雪朝刚从车舆内走出,他便搓搓手朝前走了两步,恭敬道:“下官杜陵郡郡守任季,前来迎闻大人入城。”
郡守乃地方四品,闻雪朝是三品京官,叫声下官自然妥当。
闻雪朝淡淡应了声,便让白纨掀开了身后的帘子,厢中露出两个人影。
“友人南下经商,与我顺道而行,不知可否一同入城?”
“那是自然,闻大人友人,皆是我杜陵贵客。在下任季,敢问两位贵客名姓?”
“瑞通典当行刘四。”
“清风医馆阳二。”
厢中两人连应付也懒得。
任季见两人不愿搭理自己,干巴巴笑了两声:“府中已备下小宴,为大人与诸位贵客接风洗尘。闻大人请。”
杜陵郡府内花园锦簇,玉栏绕砌,看似比京中小院还更堂皇几番,看来任季这几年没少中饱私囊。东境菜式偏甜腻,闻雪朝自幼长在广阳,不大吃得惯,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倒是阳疏月十分喜甜食,案前小碟堆了一盘又一盘。
任季也没什么食欲,他本欲旁敲侧击探一番闻雪朝的口风,但见闻雪朝一直闭口不谈,只能作罢。上月他听从乌夫人吩咐,向朝廷上奏禀报五皇子叛逃一事,迟迟没等到圣上旨意,反而等到了朝廷派来的巡抚,岂能不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