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爷答应时眼都不眨。

她这个搞研究的反而开始担心会把人搞垮。

“……搞研究是心急不来的。”杨芮忍不住说了他两句,“平时也很淡定,难不成都是演的?”

时七的视线垂了垂。

淡定确实都是装的。

暗红的血注满了小小的抽血管。

“我帮不上别的,只能在这种事情上积极一点。”他把封好的抽血管递给杨芮,“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杨芮进行试验的压力倒不大,完全逆转异变的关键就藏在基因里,平台期只是因为实验室还没能定位那组基因链,只能用笨办法一个一个试。

她现在只是有点担心时七。

所有人都以为他没事了,杨芮一开始也以为他没事了。

毕竟她没见过面前的青年哪怕一次崩溃,除了最开始从医院跑出来的那一次,他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但随着研究进度向前推进,杨芮还是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不是冷静下来了,而是紧绷到了极点。

杨芮想劝劝他过于紧张其实也没必要,可她也知道,有时候是劝不动钻了牛角尖的人的。

唉,有亿点点愁人。

杨芮不会安慰人,想来想去,还是专注实验赖得比较靠谱。

还是得早点找出那段能作为抗体的基因来得比较实在。

“一会儿还要去实验室陪他吗?”用装满的抽血管替换掉检测仪里已经空了的抽血管,杨芮问,“多跟他说说话还是有帮助的。”

“不了。”时七罕见地摇摇头,“快上课了,我得去靶场。”

杨芮哦了一声,问:“一个月了,当教官还习惯吗?”

“还好,”时七边说边把袖子放下来扣好,“反正上楼来实验室是挺方便的。”

“那就好……下周你得请两三天假。”点开实验室发来的最新数据总结,杨芮算了下日子,“需要你来做个穿刺,抽骨髓。”

“好。”时七没犹豫,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周几?”

“周一吧。”

“行。”

杨芮啧了声:“暂时没别的事了,祖国的花朵嗷嗷待哺,赶紧回去上课吧。”

每次都答应得这么干脆,都不怕她拿着他的样本干别的吗?

这么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噫,爱情的臭味!

夏末。

时七发现自己最近做梦做得越来越频繁了。

有时候梦到小时候的事情,有时候梦到以前的事情,有时候还会梦到以后的事情。

但大多数都是混乱的记忆纠缠在一起,亦真亦幻,光怪陆离。

今天他又做梦了。

好像是跟爸妈有关,具体梦见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那种强烈的悲伤与愤恨挥之不去,在他惊醒之后,甚至能在自己眼角摸到一丝湿意。

“……做噩梦了?”天刚蒙蒙亮,对面床上的赫尔也坐了起来。

“……没有。”时七有些心烦意乱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