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们对地形不够熟悉,武器和防护都不充足,来不及等后续的支援,江队就下令进入救人。
所有人几乎都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他们冲入那座废旧工厂不久,爆炸就发生了,有的警员被困。为了尽快找到受害人,他们选择了分开行动,当他找到躺在床上,浑身是血陷入昏迷的女孩时,一切努力似乎都变得值得了。
他射杀了吕明泗的同时,自己也被子弹射中。
他知道自己伤得不轻,他的手扶在钢床边,咳着吐出鲜血,却伸出手去探她的脉搏,当感觉到那微弱的搏动时,他悬着的心才放下。
外面下了大雪,通讯中断,救护车开不进来。他也身受重伤,可是他知道不能停,如果他停下来,可能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他背着女孩走出工厂时已经是翌日的清晨。
初升的晨光照亮一片无暇的雪地,天上飘着雪花,他的浑身发冷,感觉几乎无法呼吸,眼睛睁开的瞬间门,视线的周遭都会发黑。似乎每走一步都会力竭倒在地上。
中间门她苏醒了片刻,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又昏睡过去。
他全凭意志,把她背出了那片工厂,联系上了急救人员。再等来救援的片刻,他终于陷入昏迷。
最终,他还是救下了她。
醒来时,他看到一向坚强的母亲坐在他的床头哭红了眼。
他这才知道,因为伤后背着女孩走的那一段路,引起了大出血。他的手术做了八个小时,一度被下了病危通知。
可他对于自己做的事,下的决定并不后悔。
做完手术脱离了风险以后,他最担心的还是她。
到了几天后,孟致终于来告诉他,洛思微醒了,应该可以录口供了,那时候他拉住了孟致:“能不能让我一起去。”
孟致皱眉:“你还有伤呢……”
“我没事了。”他咬着牙按住伤口换了衣服,“我不问话,我就站在门口看看她。”
他想要确认洛思微的安危,想要知道嫌犯是否只有吕明泗一人,想要知道当时发生过什么。
孟致拗不过他,只能带着他去了。
医生和他们介绍着情况:“病人可能是因为头部受伤,或者是因为刚被男性攻击后产生了心理原因,状态不是很好。她……比较害怕男医生,所以我们都是用的女医护,你看你们是准备现在问她,还是换女警来?”
孟致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试一试,如果不行的话,就换女警来。”
等洛思微的情绪稳定,他们两个人这才走入了病房,迟离几乎是站在门口,孟致离得稍微近一些,他们开着门,问了话。
迟离可以看出来,洛思微在极力地配合着他们,可是她那苍白的脸色,惶恐的眼神,无一不在透露出,她很害怕。
她瘦了很多,特别憔悴。
只是和陌生的男人共处一室,她就在微微发抖,甚至都不敢抬起头和他们的目光对视。
她记不起来很多细节,但是还在努力着给他们提供线索。
迟离有些自责,他们为什么没能早点抓住吕明泗,为什么没能够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凶手去世了,他们却不敢放松大意,专案组开始调查是否有同伙存在。他们也开始了对洛思微的日常保护。
几个月后,他再次从同事的口中听到了洛思微的近况。
“你还记得那个案子的幸存下来的受害人吧?”
“洛思微?警校那个?”
“对,最近我当值实行暗中保护,结果看到了一段八卦。他们大学里有个男生,长得还挺帅的,好像是想追她吧,约她吃了个饭,不知道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把女孩吓跑了。”
“那女孩好像曾经被变态杀手绑架过,不是以后都会对男的有阴影了吧?”
“也挺可怜的,经历过那些事,想要和普通人似的,肯定是不可能了。”
迟离默默地听着这些议论,没有说什么。
在她刚分配到分局的那段时间门,他也曾在暗中保护过她。
她比他想象得还要坚强,很快就从那次的事件之中恢复了过来。
晚上,他把车停在楼下,仰望着亮着的窗,看她把整理好的花摆上窗台;清晨,他远远跟在后面,看她一边赶路,一边在路边摊买着早点;他看到她下班以后还在加班查案子,工作起来废寝忘食,不遗余力。
他们终于能够再次相见。
地铁站里,她站在他面前和他说话,随后兔子一般跳下地铁,拿走了他的手机和钱包……
他在地铁站的广播台里等着她,看到那些工作人员们开了一句玩笑,她就惶恐得急忙辩解。
他不是一个会求人的人,却为了她找过认识的前辈,拜托那些人照顾好她,最后还要叮嘱一句,别让她知道。
那么一个美丽又努力的女孩,好像站在人群中都会发着光,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总是会无法移开。
他翻看过她处理过的每一起案件,他看着她把那些坏人绳之于法,看着她逐渐变得更加成熟,勇敢……
对她的喜欢就像是无声的细雨,细腻无声,却会一点一滴汇集在一起,逐渐变成溪流。
他那么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把她视若珍宝。他知道,她就像是一件已经留下过细微裂痕的美丽瓷器,必须加倍小心呵护。
他越是喜欢就越是关心她的感受,越是不想再让她再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迟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保留着她握住的温度。
迟离觉得,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没有必要非让对方知道。那是一种默默的守护,是动心却不着痕迹,是付出但不奢求回应。
所以,他并不准备现在说些什么,他做得还不够多,不够好,而且她还在生着病。
可那时候,看着她有些失落的表情,他差点就忍不住了,最后他告诉她,她是特殊的。
她是最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