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闯大队长驻足了,指导员和他心意相通的,提醒道着:“这样吧,您要不嫌弃,上午跟着我,反正每天都这样,您随时可以来。”
周宜龙多多道谢,说话间上工的时间就到了,跟着指导员杨立诚,周宜龙开始目睹这个最最基层大队的工作模式了。
“别说话了,竖着耳朵听好,今天5月16号,农历初八,是个好日子。也是咱们新系统应用测试的头一天,我还不会用呢,都跟着学学啊,能多学就学点,别把没文化当本事还出来拽,连贼都笑话。”
指导员大手一挥对着众人动员,轰笑声起,周宜龙的额头出黑线了,基层工作方式向来扯淡,可也没想到扯淡到这种程序,他开始深为新系统的应用忧虑了。
杨立诚指导浑然不觉,又竖指头道着:“老规矩,不管有啥变化,我还是要强调三点,第一点是安全,出手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咱们是例行公事,可如果对于扒窃嫌疑人,就是砸人家饭碗,急红眼了人敢拼命,别说我没提醒过啊,咱们大队被攮刀子受伤,被划脸连媳妇也找不上的可大有人在啊。”
轰笑再起,周宜龙蛋疼表情一脸,这思想工作做得实在让他惊为天人。
“第二点,也是安全。摸清扒手是一个人还是一对,或许是结伙,别说我没提醒啊,这帮孙子黑着呢,记住你的长相回头敢摸敲闷棍拍黑砖摸你家里报复,咱们的方针是,要么不抓,要抓就摁死,出手要稳准狠,千万别漏了。”
没人笑了,似乎是实情,周宜龙惊讶到惊愕,没想到反扒这简单的工作,还有这么残酷的一面。
“第三点,还是安全。自己不小心,可没人替你操心。执法方式稍有点问题,你们可小心被人拍下来,给你传到网上,成了网红,下场可比贼还惨啊。不但你惨,还得连累大队同志们……各组注意带好新手啊,得有作为执法人员的觉悟,别一见着贼就苦大仇深的下重手,谁还不是爹生娘养的,贼也是啊……不对,娘生爹养。”
轰笑更甚,周宜龙站着讪讪笑了,话糙了点,不过基本表达清楚了,其实就两个字:安全。
接下来是布置任务,三甲医院附近一组、客运站一组、三个景点两组,还要留下几组机动的人员,任务布置妥当,各组开拔,周宜龙看着,那真叫一个五花八门,自行车和电单车居多,偶而有汽车,也是又破又老旧的面包和普桑,一换位置,打扮或憨傻、或朴素、或贵气、或另类等等不同风格的反扒队员们,你还真看不出哪点像警察。
倒也不是经费紧张到那种程度,数台鲜亮警车的任务,就是巡逻了,反扒的中心工作其实还是震慑和预防,而不是抓捕,真没警车和警察大张旗鼓地巡逻,估计冒出来的贼都抓不过来。
安排妥当,指导员和周宜龙坐到了同一辆警车上,周宜龙看得出杨指导员有点眼热他开来的这辆suv,示意他到驾驶位置,指导员乐了,兴冲冲地当上了驾驶员,开着好车过手瘾。
从初见这位指导员,周宜龙给的评价就不怎么高,不过现在发现应该是正确的,开出去没多远,杨立诚直叼着根烟点着,抽得滋滋有味,丝毫没有顾及抽二手烟人的感受,再看这位指导员胡子拉碴,衣服几处脏得有点褪色了,实在让周宜龙觉得该在糙上加上寒酸的定义,不过他是客,只能耐着性子。
“杨指导员,刚才听您动员,好像没那么严重吧?”周宜龙过了一会儿问。
“不在这一行,你不太了解,扒手的功夫可都在手上,特别是玩刀片那号老贼最危险,一挥手就是一刀伤口,由于速度快,你都感觉不到疼,等血流出来一会儿,才发现给你豁了个几寸长的口子,我们队里,隔三差五总有人受伤,被刀片伤的、被匕首攮的、甚至还有被嫌疑人咬的,哎……”杨指导员叹道。
“有这么能力袭警,和敢做这事的,毕竟是少数吧。”周宜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