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饭越来越不好吃了啊。”乔二棍的声音。
“优胜劣汰嘛,淘汰一拔我们才好混嘛。”导演的声音。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此时导演在房顶,布狄在街上,而哑巴、乔二棍还不知道蹲在胡同那儿呢,平三戈依据导演的指示,在胡同里转悠,指示方向的路标是新贴的小广告,碰到专治淋病梅毒的老军医广告,右拐;看到富婆重金求子的小广告,左拐;如果看到诚信贷款,手机号留四个4的广告,别拐,那是死胡同。
这个匪夷所思的指示方式让平三戈大叹不已,恐怕生打生进来根本无法窥到留在细枝末节上的这些信息,这种江湖方式,再加上团伙之间的黑话交流,还真把危险系数给降到最低了,那怕就某个环节出事了,只要不反水,恐怕没人能发现其中的玄机。
“满加拽,花脸来的不少,现在没空啊,得等等。”布狄在传话。
“没事,蛾子到正点飞出来的才多。”导演道。
“好了,我们候着。”乔二棍的声音。
这意思平三戈明白,布狄在说路前后一共发现十八个便衣,满是十,拽是八。导演在说,快到中午时毛贼出来的才多,对于炮灰级小偷,行内统称是:蛾子。
平三戈笑了笑,很形象,扑火的小蛾贼,就像他曾经处处碰壁不得其门而入一样,现在高出了一个层次,简直是感慨万千,他拣着个干净的地方蹲下来了,无聊的时光开始了,每一次出手前都会有漫长而耐心的等待,之于扒手这也是一种修炼,因为你出手的那个机会,可能让你获益不菲,也可能把你送进牢笼。
刹那……那一个刹那!
平三戈此时像魔症一样,还在回味着这些天痴迷的修炼,他看着一只飞来飞去的绿头苍蝇,盯着,看它飞行的轨迹,时快、时慢、时悬停、时飞起……蓦地他一伸手,恰恰在悬停的一刹那,把蝇子扣手里了,感受到了手心嗡嗡地声音,他一撑手,那苍蝇断了一根翅膀飞不起来了,被他扔到地上。
哇哦,总算这几个月苦没白吃,有点成就了。他心里如是想着,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真不敢相信这是曾经玩鼠标击键盘的手,刹那的顿悟让他的思维变得空旷,数月见识的种种怪像现在回味起来却是合情合理了,比如,那些夹石子的,那些玩挑筷子,那些玩三指附卧撑的,都在现在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其实,他们都是为捕捉这一个刹那所需要的灵活、技巧和力度在准备。而最懂这个刹那的人,他都差点错过。
他想起了和布狄一起出拘留所,还同情给人家十块钱,真无法想像,不过数日功夫,情势已经全盘翻转过来了,以前惊为天人的扒手,不过是毛贼;而认为是白痴的混混,却是扒手中的高手。
叮声……信息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按着传音,听到了导演在呼叫:老三,老三,别打盹。
“在呢,怎么还没蛾子飞来啊?”平三戈笑着问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