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雨线自高空疾速坠落,砸在地面,一点,两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顷刻间,天空再度飘起淋漓春雨,冷风挟裹着尘土与鲜花的气息,灌入病房的走廊,洗去浓重压抑的消毒水味道。
一场春雨连日下降,浸润了被凛冬冻结的城市。
春日湿冷的气息席卷整座城市,像是一场始料未及的龙卷风,骤然而来,带走冬的寒。
日历停在春至那天,陈奶奶离开人世。
既在意料中,又在预料外。
乐意请假陪同霍赢忙碌陈奶奶的后事,季尤被他爸善心放了一天假,来帮忙,主治医师也帮忙联系购买墓地事宜。
陈奶奶一辈子无儿无女,只有陈祥徽一个不靠谱的侄儿,显然霍赢不会通知他们,让那两人来打扰陈奶奶安息,于是没有举办葬礼,选好日子后,便去往墓地安葬。
春雨连下几周,空气也湿冷不已。
在周六时,乐意陪霍赢一起前去郊外墓地,他特意跟乐爷爷说清缘由,得到谅解后,叫来李叔送他们过去。
*
天色阴沉,细雨霏霏。
乐意和霍赢沿着山道石阶往上走,霍赢手中仔细抱住陈奶奶的骨灰盒,乐意撑伞放在两人头顶。
步行了足有半个小时,他们走到墓园门口,守卫大爷给他们放行。
下葬所需的人力是霍赢花钱在当地雇佣的,他们早早在墓园门口等候。
安葬的过程很快,他们又来的很早,大概十点钟就结束了。
所有人离开后,乐意看向站在墓碑前的霍赢,见他背挺得笔直,独自立在淋漓的春雨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坚韧固执,身影却极其孤寂,与第一次见他时十分相似。
那时,他在雪天孑然一身,兜帽罩在头上,瞧不清神色。
两个不同的场景相融,重合后,再乍然分开。
乐意凝视眼前的小少年,想好好安慰他。
他将伞伸过去,撑在霍赢头顶,又从身后单手抱他,说:“你还有我。”
霍赢没有说话,只默然牵住乐意的手。
*
乐意原本打算陪霍赢回陈祥徽家取东西,但霍赢不让,乐意便叫来张三陪他回去,以免陈祥徽发难。
等霍赢离开,他先去郊外会一会那个涛哥,说起来,他对这号人物真没什么印象,都不禁怀疑是原主惹来的。
乐意先跟张三联系上,再前去他定的目的地。
他专门选了人烟稀少的地段,以免揍人的时候引来麻烦。
等乐意到场地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周涛都快不耐烦了,他旁边的张三被他揪着耳朵骂了好几次。
张三恨恨的想,现在揪我耳朵,等会儿有你受的,死胖子。
乐意下车走到目的地,然后矮身系鞋带,全神贯注留意周围的情况,似乎有八个人左右,除开张三,还有七个,看样子得花十多分钟了。
他不紧不慢地直起腰,继续走,脚步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