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含着泪看了他一眼,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说出来只有淡淡一句:“我做了个噩梦。”
祝云帆马上神情紧张起来,怕母子血肉相连,慕白会做些有不详预示的梦,连忙道:“梦都是假的,你平日里少想心事,就不会做梦了。”
慕白点点头,有些神情萎靡:“可能是你没陪着我。”
“这么娇气。我以后陪你睡到醒。”祝云帆便笑着打趣他,笨手笨脚给他套上衣服,道:“我看那花比昨日精神了些,兴许不会死,我们去给它做个好些的架子,光用木棍还是有许多枝条扶不起来。”
他兴致勃勃,慕白看着他带着希冀的目光,勉强一笑:“好。”
祝云帆忽然记起一物,伸手在胸口衣内摸一摸,掏出一支玉簪来。
慕白认出,那是他之前在京城送的那支,只是被自己扔了。
他疑惑地问:“它怎么还在你手里?是另做了支一模一样的么?”
“就是你扔的那支。”祝云帆给他戴上,“那晚你把我赶走,我回去路上还是觉得心意难平,又折返在你院里寻找,把它捡回来了。”
慕白惊讶极了,没料到他被损了脸面还偷偷去捡玉簪,更没料到他会把这丢脸的事拿出来说。
祝云帆倒不觉得有多丢脸了,只叮嘱道:“以后不能再扔了。”
他搔一搔慕白的脸蛋:“不可以对我这么绝情。”
慕白心中酸痛,面上却一笑,答应他:“好。”
祝云帆扶着他走到院中,让他坐在铺着软垫的竹椅上,自己去拿了工具,又到后院搭牛棚处顺了半根竹子,回来做花架。
慕白看他熟练地把竹子劈成细条,削得光滑,不由语带赞叹:“你还会做这个。”
祝云帆大言不惭道:“我手工可好了。”
慕白被他逗笑,心想乾君的手工再好能好到哪里去,又好奇地问:“你如何学的?难道王府里的夫子还会教这个么?”
祝云帆这下结结巴巴,吭哧道:“不教。是我小时候爱自己做木头车滑着玩。”
慕白听到木头车,微讶道:“王爷和王妃就不管你么?我以为世子殿下的功课应当很多,竟然还有时间做玩具?”
慕白自己是出身于普通的书香门第,儿时都一刻不敢懈怠,皇族子弟的教育,应当是更加严苛的。
祝云帆脸红了,说:“父王说会耽误学业,不给我买,我就偷偷做。后来在府里滑车玩木剑被父王抓了现行,就把我的木车劈了让柴房当柴火烧了。”
慕白忍俊不禁,脑中立刻有了画面,儿时贪玩的祝云帆被狠狠收拾一顿,眼睁睁看着自己做的玩具被劈碎,说不定会哭得在地上打滚。
他想了想,道:“王妃也不管么?”
祝云帆一边比划花架的样子,一边说:“母妃也不常在府中,他若看见我玩,多半会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我功课做完,他就不管。而且那时候我哥还没成年搬出府,他会帮我遮掩的。”
这是很温馨和睦的一家,严父慈母,老实宽厚的大儿子,调皮捣蛋的小儿子。
也许日后他们也会这样。
只是少了孩子。
慕白沉默下来。
祝云帆见身边人忽然不出声了,便转头看他,逗他开口:“你也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