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掌柜悄声笑笑:“今日我家坊中事忙,刚到。苏老板风头正盛,财源广进。”

苏遥要起身,江掌柜只笑笑按住:“苏老板别客气。我本就来迟,动静惊着外桌,又闹着罚酒,没完没了。”

江氏书铺源远流长,书籍自刻,质量极为上乘,与旧京许多世家望族关系颇亲近。

这还是今日饭局总结来的。

人说事忙来迟才是客气,这样的应酬场合,江老掌柜不过来意思一下给个面子。

外桌都不知他来了。

苏遥与他客套来往数句,江老掌柜自去与主桌其他人打招呼。

天色已晚,琼江之上花灯连绵,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风一吹,还于水波间吹来些莺声燕语。

画舫内正三三两两喝在兴头上,气氛初现火热。

苏遥只示意成安再等等。

成安急得不行,瞧着一跪一坐二人,只心内翻个白眼。

墨衣小倌尚好,只低眉顺眼地递茶递点心,偶尔飘个勾人眼波,见苏遥吩咐他不许上前,便也未有动作。

那个绿衣裳的,着实轻薄浪荡。

在座皆是富商,苏遥生得最好最年轻。

小倌起勾弄攀附之心,也是寻常。

瞧着性子也温和,兴许一发善心,给我赎身呢?

不赎也行,生得这样好,日后玩上两天也不亏。

今儿这钱赚得值。

灯火摇曳,绿衣小倌依依坐于苏遥身边,复递来一杯酒:“苏老板做什么只喝茶呀?”

苏遥神色冷淡:“不必你服侍,坐着就行。”

绿衣小倌能上这等台面,自是精于揣度人心。

苏遥这气质过于亲和,板着脸,也一点不慎人。

还挺撩人。

绿衣小倌更凑近几分,抬手搭上苏遥肩头。

苏遥一蹙眉:“坐好。”

绿衣小倌轻声一笑,手顺着摸上苏遥颈肩,苏遥一动,他却用另一手不由分说地按住苏遥手腕。

这人姿容媚态风流,却不知为何,手劲极大。

苏遥心下又惊又疑,小倌已凑近,微微抬起苏遥下颌,一双浅淡眼眸勾魂摄魄:“今晚我服侍苏老板好……”

苏遥微怒,但他一句话堪堪停在个“好”字上,整个人忽然一颤。

苏遥立刻甩开他,再一抬头,方望见门口的傅陵。

画舫门口挂一道精巧珠帘,苏遥隔着帘子,只觉得一个又黑、又高、又冰冷的身影立在那儿。

瞧见厅中莺莺燕燕并杯盘狼藉,仿佛更黑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