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选的这家米线摊子,确实干净,位置也铺得多,占在最阴凉的树影处,悠悠山风一吹,也凉爽些许。

小厮一人端一碗酸梅汤,苏遥又略带歉意,低下声音:“夏日在外吃饭,最怕不新鲜不干净。我挑得太过仔细,倒一时忘了你们。”

你既身边有人,可不是会忘记旁人么?

三人心内泛酸,饮一口冰冰甜甜的酸梅汤,口中也开始泛酸。

有人欢喜有人愁。

傅鸽子觉得还挺甜。

苏遥挑得都甜。

傅相占尽风头,便只默不作声地低头喝冷饮。

喝上两口,又按住苏遥:“你别喝了,尝些味道就成,太凉。”

齐伯一向不许他吃生冷之物,家中的冷饮皆是温的。

苏遥正寻思着齐伯没瞧见,偷偷喝上一点,却被傅陵逮个正着。

苏遥一愣,只小声:“裴先生昨日说,我能喝的。”

这话傅陵尚未接口,白悯惊疑抬头:“裴先生?”

苏遥笑笑:“裴仪老先生顺路来旧京,傅先生与他相识,便请他与我看看。”

白悯顿时惊诧。

惊诧之余,瞧见傅陵平淡笑意,又一时泄气,倒半晌未言。

苏遥瞥一眼浑然未觉的齐伯,再度望向傅陵:“我只喝这一半,好不好?”

苏遥的语气一软和,便会不自觉地带上尾音,落在傅陵耳中,就像撒娇一般。

落在谢琅与许泽耳中……

算了,他们俩不想听也不想看。

苏遥甚少这般与他讲话,傅陵望着苏遥清浅的眼眸,心旌摇动归摇动,但立场依旧坚定:“今天不能再喝了,别让齐伯瞧见了。”

苏遥轻轻蹙眉,只道:“可裴老先生说可以。”

傅陵低眉笑笑:“你想喝,我记下这摊位,明日再买给你。今天不喝了。”

又放下瓷盏:“我陪你,我也不喝了。”

余下两位正拿着瓷盏喝酸梅汤的情敌,手瞬间一顿。

白悯没顿。

白大夫依旧沉浸在“这人当真把裴仪请来了”的震惊中。

苏遥未注意,瞧见傅陵正经的神色,只好放下。

小厮端着两个小砂锅,走近一笑:“公子别不高兴,你家夫君心疼您呢。”

苏遥手一停,再度局促:“……小哥别说笑。什么夫君,他不是我夫君。”

“呦,还真生气了。”

小厮把小砂锅放下,笑吟吟地瞧向傅陵,“公子您快哄哄,人真生气了,都不认你了。”

小砂锅咕嘟咕嘟冒着腾腾热气,熏得苏遥面上滚烫。

傅陵笑而不语。

小厮将两个小砂锅摆正,又略带歉意地瞧向余下三人:“三位公子再等等。这一回就只能煮出两锅,先让给人家俩吧。”

谢琅与许泽本就面色微沉,现下面色更不好了。

小哥一走,苏遥本想解释,放一张口,又觉得,本就是旁人无中生有的误会,多解释一句倒显得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