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陵有些心情不好。

他一向不喜欢朝事,当年便是傅老侯爷拿祖宗家法逼他入仕。

他想做个工匠,但父亲不许,傅家不许。

他既已辞官,找到小皇孙安全送入京中,应当是他做的最后一桩事了。

为给小傅大人日后铺路,为傅家日后铺路,也为他与前太子相识一场。

好在似乎有些眉目了。

但做不喜欢之事,就是会不太开心。

南松的境遇,也让他微微感喟。

昔年南松被逐出府,傅陵尚是个铁石心肠之人,若他身边出这等事,他肯定比前太子手腕狠。

但如今有了心上人,傅陵忽然,对南松生出些怜惜。

傅陵突然,就念起自己的心上人,

他一路溜达到苏遥房内,轻轻撩开帷帐,见天光淡薄,落在苏遥沉睡的面容上。

苏遥额上微微透出一层薄汗,许是刚行过针,面色虚弱许多,远远瞧去,只像一只精巧的白瓷瓶。

裴仪当真胡说八道。

这样的人物,我怎么舍得糟蹋。

傅陵行至榻前,蹑手蹑脚地拨开苏遥散乱的头发,沿榻边稍一坐下,又觉得不对劲。

硌得慌。

傅陵忽念起昨夜隐约瞧见的东西,一时心内发笑。

苏老板还看这些东西?

都这么大了,看点也没什么。

经年的老书铺,说不定是珍藏稀有的本子呢。

念及此处,端方正直的傅相心下像被挠了一爪子。

我看一眼。

我又不做。

我还是君子。

再说了,回头真刀真枪上阵,我会得太少,多丢人呐。

傅相登时扔掉一身端方正直,悄悄抽出一本。

房内微暗,但不妨碍他看这画上的内容。

……怎么说,真不愧是祖传书铺。

质量就是高。

京中颇有些纨绔子弟,傅陵年少时也被拉着瞧过两本。

但皆是偷偷摸摸,没瞧见过什么好的。若被逮住,还要挨一顿好打。

现下傅家没人敢打他了。

傅相坐在美人身边,津津有味地看了个痛快。

苏遥一觉醒来,瞧见的,就是傅陵一脸痛快的表情。

烛火摇曳,苏遥只觉得,傅鸽子……颇有些容光焕发的神采。

傅陵倒杯水递到他唇边:“喝口水。”

苏遥趁着他的手抿两口:“傅先生怎么来了?”

得亏我来了,不然错过多少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