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勺子舀出来一点,傅陵终于坐起身,低头喝尽。

傅陵也不伸手,苏遥便一勺一勺喂他个干净。

天地间拉起巨大的雨幕,咣啷咣啷,雨势又大起来。

更漏滴滴答答,已近三更天。

醒酒汤果然没用,瞧着人醉得更厉害了。

具体表现是,傅鸽子的表情比方才生动多了。

苏遥放下小白瓷碗,又瞧见这副憨鸽的样子,实在放心不下,望上一圈:“傅先生,我给你灭几盏灯好不好?”

满室灼灼如火,苏遥还真怕他一个不小心。

傅陵偏个头,颇为奇怪地望他一眼:“灭灯做什么?”

苏遥解释:“万一打翻个烛台,可不是闹着玩的。”

傅陵听话地点个头,却蹙起眉:“可这是成婚的规矩。你和我的洞房花烛夜,灭灯不吉利。”

苏遥一愣,登时心内起伏不定,又强行压下:“什……什么洞房花烛夜?”

傅鸽子一脸理所当然:“你和我啊。”

再蹙起眉头:“难道你跑回来,不是为了和我成婚,就只是来送碗醒酒茶吗?”

……这人醉得像只憨憨的大鸽子,怎么醒酒茶就记得这么清楚。

苏遥心内微有波澜,却又觉得这种情形下的波澜着实莫名其妙。

他抚去一腔乱七八糟:“不是洞房花烛夜,这灯烛一直点着,太危险了,也太浪费。”

说着就要起身:“你好好坐着,我去灭几盏。”

他这边刚一动,傅陵一下子皱起眉,忽然就伸出手,一把将他捞住,紧紧地压在怀里。

苏遥猝不及防地跌入他怀中,心下顿时扑通扑通,却又见他一伸手比个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手势,朝着门:“封!”

苏遥:……

苏遥捂脸。

……这到底是个什么剧本?

他突然后悔刚才试图和醉鸽讲道理的行为。

他现在还被醉鸽子搂在怀里。

鸽子胡乱披的外衫已然散开,露出一层薄薄的玄色中衣,苏遥贴在他怀中,整个人都有些烧得慌。

大鸽子紧紧抱住他,一身清甜酒气包裹上来,苏遥动也动不得。

苏遥无可奈何:“傅先生,你先松开我……”

傅鸽子理直气壮:“我不。”

还给出理由:“洞房花烛夜,你不能扔下我。”

苏遥再度无语,只能尝试顺毛说:“……不是洞房花烛夜,你记错日子了。”

“我怎么可能会记错,我记性可好了。”

傅鸽子一本正经,“我比我二弟记性好的。”

这东拉西扯的说话方式,确实是醉得厉害。

怪不得吴叔从前总拦着喝酒。

苏遥还趴在他怀中,正要说话,却又听得这人委委屈屈:“你就是要走,你还骗我不是成婚,你都不抱我。”

傅鸽子好入戏,这三连指责说得苏遥真像个负心汉。

苏遥默了默,只能强行入戏:“真的不是。不信你看,我们怎么都没穿大红呢?那个蜡烛也不是红的。”

抱住他的大鸽子仿佛愣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