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为怪,邵景珩坦然:“若我果真是杀你父亲的元凶,则这些知情者,断然不能安活于世。”
闭了闭目,苦忿者极力收住眼角的湿意,再质问:“若此便是真相,则为何当初我入京伸冤,你不实言相告?”
邵景珩摇头:“你入京时我尚在西北,于此全不知情!事过之后,才从你老家人口中获悉,遂派人寻你,欲道明内情,孰料彼时你已携妹离乡,不知所踪。”垂眸苦笑:“自始至终,我皆不知你与你妹妹就在京中,至于派人追杀你,更是无影之事!”
闻言一沉吟,唐懋修忽扯开衣领,露出胸前那道寸把长的伤疤:“然我身上这道疤,却未必赞同你此言!”
抬眸一瞥,邵景珩眉心略紧,言出却不容置疑:“此非我所为!你若不信,可再去一询,我邵景珩欲杀之人,至下可有能逃脱的?”
“然除了你,却还有谁?”彼者茫然,“我一无名之辈,素无仇家,若非你,还有何人何故须置我于死地?”话是这般,音中却早失了先时的底气。
邵景珩一声浅叹:“你自心有所猜,又何必问我?难道事至当下,即便自欺欺人,你也仍要替那幕后之人强辩开脱?还是不愿承认,这些年,你一味光阴虚度,心思精力,皆是用错了地方?”
双肩一颤,被问者仍不甘:“他为何要这般做?派人偷袭后又救下我,难不成是刺客认错了人?此欲加之罪,岂非太过牵强?”
“丝毫不牵强!”邵景珩正色:“他本就无意杀你,只是与你个契机认主,唯有这般,你才会坚信我是恶人,且对其感恩戴德,心甘情愿为之所用。”回眸,口气转缓:“他于你有救命之恩,因是只需对你稍加挑动,你替之赴汤蹈火,自不遗余力;二来,他欲保全自身,凡事便不可亲力亲为,须有人代为出面,如此万一出不测,弃车保帅,你便是他挡在身前的一块强盾!”叹一气,“事到如今,你这主人的用心,也可谓昭彰了。谋逆之罪,罪大恶极,论惩,当诛九族,则敢问,寻常人等,何以为此?”回走几步,“你是罪臣之子,一心认定汝父蒙冤,对朝廷心怀怨恨,遂——”
“遂才是最好的替罪之身!”终似恍然,彼者沉声:“我自认天理不公,因怨恨朝廷而行谋逆,此合情合理!”目光前指:“更莫言指对你,愈发无可厚非!”
邵景珩未出言。
“黛云……”唐懋修再开口,面上的冷怒意已转变成痛色,“我小妹,她可知此些?”
摇摇头,邵景珩露憾:“七夕当夜,她携毒来见,欲与我同归于尽!我并无隙与她细道内情,后她自戕……”言至此便见对面人倒退两步,口中发出一声苦吟,似难支持般扶额瘫倒。
第22章
秦柳直被带回堂中,一眼便见瘫坐在地、目光涣散之人,乍以为他受了什么酷刑以致不支,上前忙欲搀扶。却被彼者一把攥住:“清安,我害死了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