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赶巧了,兴公公来府上宣赏,临出门的时候被水清浅撞个正着。兴公公不是青离大总管那样有官阶的,但也在官家身边跑前跑后,宫里什么大事小情,十有八九他都知道。水清浅忽然想起小幺,顺便一问。
“十二公主?” 兴公公一脸惊讶,“十二公主早一个多月前去了呀。”
“去了?”水清浅很意外,“她去哪儿啦?”
兴公公脸色一僵,不知道该如何接,绊绊磕磕的解释,“去了,就,就是……没了。”
“没了?……她什么东西没了呀?”水清浅先是不明所以,不过再轻声重复了一遍后,他突然开始意识到字后面那另一层隐晦的含义,正确的含义。
“小幺没了?你,你说她没…没了……没了的意思就是她,她……”
死亡。
这个想法刺激得水清浅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小脸瞬间煞白,喃喃的声音也发抖了起来,吓得兴公公尖嗓喊开来,“这是怎么着了这是,侯爷……侯爷!”
“鹭子。”宁仁侯从屋里一冲出来,就看到他儿子眼圈红红,脸色发白,呼吸不畅的样子,几步上前,一把抱起儿子顺毛,摸摸小手冰凉凉的。
“小幺……爹,他说小幺,说小幺……”
宁仁侯叹息。
“是不是……小幺,死……死了?”水清浅小脸煞白,开始异常频繁打嗝。
十二公主去世,就是他们在军营里那会儿。本来宁仁侯应该告诉水清浅的,可正巧水清浅被战场上的血腥惊着了,当时家长们就瞒下了消息。后面连串的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拖来拖去,鹭子就一直被蒙在鼓里。大夫说了,他现在戒大喜大悲。可到底,还是让鹭子知道了。
“鹭子。是有个坏消息……”宁仁侯顺着水清浅的背,慢慢帮他顺气。从小到大,这应该是水清浅第一次接触到死亡,他熟悉的,他关心着的人,死了。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鲜活的生命消失了。宁仁侯亲吻儿子的额头,“鹭子,死亡总是坏消息,但死亡并不可怕,就像小树春天发芽,秋天落叶,每片叶子终究要经历一次。这是正常的。小幺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她自己早有准备了,她很勇敢,面对死亡,她一直没有害怕的……”
听了小幺去世的消息之后,水清浅一直处于脑子空空的状态,没听到父亲说什么,只是眼圈越发红了,然后感觉鼻腔一热,吧嗒吧嗒的开始止不住掉眼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哭了。
“小幺说,说她无论风雨彩虹,她她都能很淡定。”水清浅抽泣。
“是,她走得很平静安详。以后,她再也不会被病痛折磨了。”宁仁侯顺着儿子的意思往下编。
“我我说教她钓鱼,我还没有,我说话不算话了……”
“她不会怪你的。”
“我我还欠欠着她东西没没没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