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恢欠身道:不敢,臣此来是同殿下道别的。
元净徽一惊:为何?
杜恢的眼神掠过元猗泽的背影随即垂首道:刚接的调任,不日便要离晖县了。
调去哪里?元净徽问道,随即又想杜先生这般才学屈就此处着实可惜,自己也不能断了他人前程,可要我附手书?
董原心道小公主也是无机心,当着皇帝的面杜恢怎敢应下这份恩典?
杜恢回道:殿下宽心,此去当是十分妥帖的。
元净徽这才反应过来父皇在这儿听着,便赧然道:那杜先生此去一路顺风。
承殿下吉言。杜恢谢道,随即话锋一转,只是《公羊传》注未能讲完,臣有愧。
元净徽想起来,便对父皇道:杜先生精通三传之学,我从前只觉得那些学问艰深,先生一讲深入浅出,竟能了悟七八了。儿臣以为
她踌躇了下,元猗泽挑了挑眉:如何?
元净徽自然是想为杜恢讨官,但也明白这是忌讳,元猗泽观她神色便明白了,说道:吏部既有调任,自然是朝廷重杜郎之学。
元净徽闻言豁然开朗,如今杜先生在父皇这里挂了名号,何愁不得升迁,便展颜道:那就好。
只是先生几时动身?可否暂留晖县将剩下的半册讲完?元净徽转而问杜恢。
杜恢默了半晌,见元猗泽不发话,便回道:不急,蒙公主不弃,自然是要讲完了再走。
元净徽喜道:如此甚好。
原本元猗泽叫杜恢一道来见女儿,不过是想着女儿小时候抱只兔儿猫儿,见它们被送走了都要泪涟涟哭一场,如今老师要走自然也要叫他们话个别。未成想他二人师生情谊甚厚。
元猗泽转念想,连他都颇为欣赏杜恢的才学性情,更遑论这个小女儿了。只是幸而明康年幼,想不到其他地方去,如今看来对杜博原也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元猗泽安下心,便随他去。
见过了小女儿元猗泽心情舒畅许多,可转念想到两个儿子便又是胸口一沉似有块垒。他也懒得往善为堂去,只等二子来见他。
元净徽忙前忙后给父亲斟茶,心想四哥见了好好的父皇还能说什么?至于所谓替身一事,元净徽下定决心只作不知。
天际漏出微光,想来是要放晴了。元猗泽由元净徽陪着在庭院中坐着,笑着看她串侍女摘来的花。山中与外头有异,山茶自六月开了之后竟陆陆续续开到了这八月上旬。
元净徽手里正捻着一朵丹红的山茶,重瓣交错十分美艳。她在自己鬓边比了比,对元猗泽笑道:父皇,待我梳髻了就用花相饰,金玉什么的没有它好看。
元猗泽无奈地笑道:吾家兕儿哪懂这些?你手中的赤丹可不比金钿玉簪价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