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给老大打电话回来离婚!”
赵兰英看着季德茂黑的锅底一样的脸,冷风一吹,混乱的脑子终于清醒冷静下来。
“不!我不离婚!爹啊——娘啊——我错了——”
赵兰英“唱念做打”俱是一流,硬是转了拿刀的身子噗通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吴翠芹两口子伸腿去挡季海明的路:“老二,二弟,我亲弟弟,你嫂子这么多年,你不能没有良心啊——”
接着又喊季传胤。
“传胤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爹不要你,现在你娘也要没了——”
……
冬天天冷,黑的早。季海明回家的时候季小冬已经躺在被窝里了,她隔着帘子听见门栓咚咚一响,接着传来衣物息息嗦嗦的声音。
“大嫂怎么样了?”王荣花压低声音问。
“谁知道。”
“你小声点,冬冬睡了。”
“哦哦。”季海明压低了声音:“我耳朵都快聋了。”
“原来咱爹压着不让大哥离婚,今天也松了意思。大嫂怕了,估计要消停两天。”
“你大哥也是,外面孩子竟然都这么大了。真是,真是……”彼时还没有“渣”这个字,王荣花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完美描述的词汇。
“大哥大嫂本来人材不般配,当年大哥当兵回来咱爹非……”季海明不好直说他爹的不是,只好说:“牛不喝水强按头强按头,咱爹糊涂。”
继续说下去全是季德茂的不是,季海明只好转了个话题:“今天大嫂是不是在咱家走的,怎么说以为传胤掉河里?”
“我好像也听见了。”王荣花说:“几个毛孩子在外面喊的。”
“你看见是谁了吗?”
王荣花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声音不自觉压低了:“怎么,大嫂也没看见?”
季海明动动肩膀,他觉得背后有冷风顺着脊背吹了进来,不由往前弓了弓身子,耳语一样的说:“大嫂也没看见,只听见有男有女……”
“嘘!”王荣花四下看了一眼,屋顶上悬挂的灯泡随风晃动:“坏事儿做多,……看不下去了。”
屋里的季小冬差点笑出声,她一直忐忑,怀疑到自己身上。嘱咐小伙伴们不露脸,是怕她大伯母回过神来找上门去骂,万一有一两个意志不坚定的把她抖落出来……没想到这里封建迷信果然深入人心啊。
“罪魁祸首”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事了拂衣去,片叶不沾身。
直到季小冬考上初中,大伯母在现实离婚的威胁和迷信玄学的加持下,都保持着安稳消停状态。
季小冬白天教熊孩子,晚上看两页“屠龙术”,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也渐渐明白了她大伯母为什么怕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