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冬抬起头,认真的想了想,跟颜颂说:“这得看哪方面。”

“人嘛,总得有点坚持,这点坚持在别人看来,难免是冒傻气。”

她季小冬在别人眼里,何尝不是浑身上下都冒傻气。

季小冬读的生物,这四年里最大的研究成果, 是用水稻基因组,提出设计了一套DNA序列组装程序,极大减少了以“鸟枪法”为基础的基因测序的工作量。

“鸟枪法”又叫“霰弹法”,说白了就是像在森林里□□或者打□□一样,没有某一个明确的目标,一梭子子弹打出去,所有差不多的都基本上被命中。

只不过鸟枪打鸟,“鸟枪法”打的是基因。

通过水解酶或者超声波,把切下来的目标基因——省略中间一系列操作步骤——插到受体作物的基因序列里,让受体作物表达出插进去的基因控制的性状——这就是季小冬没有穿书前的世界里,网络上一直在打口水仗恨不得人头打出狗脑子的“转基因技术”。

这种半个世纪之后说不定都掰扯不明白的问题,在当下更是前沿中的前沿。

在前沿领域里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所以“Xiaodong Ji”这个名字,已经被国际上视作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季小冬的导师更是对她寄予厚望,公费留学的申请一早就给她提交了上去。

然而,一通电话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那天是圣诞节,这种尚没有沦为商业狂欢的洋节,在如今的校园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因为第二天还有课,所以当天晚上季小冬早早睡了。

大概半夜时候,宿舍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们宿舍里是老式的壁挂电话,挂在一个舍友的床头。

电话铃在深夜,听起来格外的响亮急促。

同样被铃声惊醒的季小冬,听到舍友低声骂了一句拿起电话,接着睡眼惺忪的说:“季小冬,漂亮国来的,找你的。”

季小冬也想骂人。

这是谁大半夜的,有病吧,哪个大学的实验室这么不讲究。

“喂?”

结果她接过来之后,不知道是信号原因还是对方恶作剧,对面根本没有人说话,只听得见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季小冬睡得混混沌沌的脑子忽然被电流声刺得一激灵。

“季小冬!”“啪!”

几乎是在对面声音的瞬间,快速挂了电话。

“谁啊?”

舍友被挂电话的声音吓了一跳,迷迷糊糊的问道。

“不知道。”季小冬随口敷衍:“骚扰电话。”

她抬手压住胸口,躺到床上甚至觉得床板都被自己的心跳震得蹦蹦响。

她听到了对面说的“季小冬”三个字,所以她也听出来了,那是林朝阳。

原来林朝阳还活着。季小冬并不知道后来林朝阳的“丰功伟绩”。几年信心全无,在她印象里,林朝阳尚停留在愤世嫉俗、恃才傲物想改天换地的学生形象。

那件事结束后,她也在心里猜测,林朝阳到底是跑了,还是死了。

这通电话打来,证明他还活着。季小冬心里有一丝释然,继而被怒火浇灭。

因为她清醒的认识到,在林朝阳眼里,所有人都已经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