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拿了皂角,不知凉热地反复搓洗过几次,擦干垂在身侧,逼了自己合上眼睛。
马车慢吞吞向前走,萧朔愈増焦躁,沉声道:“快些!”
老主簿不知怎么给车夫传的话,隔了好一阵,才又壮着胆子回来,讷讷道:“您这么急去醉仙楼……要做什么?”
萧朔做了这么多年的琰王,不知什么时候去个地方竟也要解释了。他还在想朝中如今的荒唐赏罚,眼底透出些冷嘲,寒声道:“管弦丝竹,美人歌舞,什么做不得。”
老主簿面色愈苦,纠结半晌,还是放了车帘去前面传话了。
马车非但不曾加快,没走出多远,忽然晃了下,竟径自停在了半道。
萧朔再压不住火气,厉声道:“怎么回事?!”
“醉仙楼……花雕酒,都被买完了。”
老主簿从车前绕回来,哆哆嗦嗦掀开车帘:“您愿意去医馆……杏林里喝吗?”
萧朔只想去云琅当初常去的那处雅间,自己静上一宿,待缓过来再去见云琅。
他胸口一片冰冷,本就难受得厉害,此时耳边几乎都已嗡鸣起来:“怎么,如今我要去哪儿,竟也不能自主了?”
“可能是……不很能自主。”
老主簿心惊胆战,频频回头:“您再想想……”
“想什么?”
萧朔语气一片寒凉嘲讽,神色冷得慑人:“本王刚受了皇上恩赏,如今只想去醉仙楼逍遥快活,有什么不行的?”
老主簿已尽了力,绝望地退到一旁。
萧朔用力阖了眼睛。
他分不清自己恨得究竟是谁,只觉得恶心得厉害,脑中一时是皇上的脸,一时又是自己在谢恩。
只凭着几句媚上的话、顺了几句皇上的心思,就换回来沙场将士豁出命也挣不到的丰厚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