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人安土重迁,祖祖辈辈耕织嫁娶的故土,倘若有人来夺,死也会来拦。
起初是用山拦,山拦不住,历朝历代开始修建长城。
绵延的长城守城坚壁,关关相连,直到北面的铁骑学会了破城,学会了将宁死不降的守将割下头颅,高高挂在城门之上。
长城也拦不住。
长城拦不住,于是靠人的血肉。
活着用血肉来拦,死了用尸骨来拦。枯骨成灰,还剩一腔冲天的英雄气,明月朗照镇雄关,盘桓不散。
“殿下看出什么了?”
他身后,胡先生仍是一身寻常青衫,也登了城:“如今朔方虽残,战力战心还是有的,不会堕了先王威风。”
萧朔将视线从战局中收回,慢慢道:“看出白将军同岳帅的关系,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差。”
胡先生微怔,看了看一身轻铠薄甲的萧朔。
岳渠将军是老军旧派,最抵触新军法、新军制,也因此和将朔方军几乎打散重建的端王素来不和,朔方军内外几乎人人知道。
岳将军因为同端王不和,故而最看不顺眼执掌新军法的轻车都尉白源,险些将白源杖杀。也因此逼得白源早早心灰意冷,暗中改名胡涂,去严太守处另觅出路。
这些年来,胡先生的不归楼暗地里供养朔方军,也泾渭分明,从不供岳渠所部的帅营兵马。
“殿下如何……”
胡先生笑了笑:“罢了。”
他本想问萧朔如何会忽然说起这个,此时看着萧朔,却又觉得从来便不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