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黑透,日头落尽,城边已换成一轮极淡的弯月。

铁浮屠鱼贯入了应州城,城门牢牢闭紧,朔方军与镇戎军却仍留在城外,仍不曾回云州城。

金兵主帅登上城头,见城下情形正要询问,忽然察觉,心底彻彻底底拦不住地沉下去。

草原部族最善破坚攻城,却罕少真在城内停留过。铁浮屠纵然勇猛,一旦入了城池,挤在城高墙深的应州城内,竟像是装入瓮中,忽然一筹莫展起来。

朔方军仍在城下,按照约定,没有追击、没有突袭,直至入城不曾调过强弩。

不扰修整,各安其事。

在将军的阵旗指引下,将稻草扔进丈许宽的护城壕沟填实。

将应州城截断粮道、截断援路,反过来牢牢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一百三十章

风沙弥漫, 融开淡白月色。

黢黑夜色里,应州城门牢牢关严。被围死在城内的铁浮屠已有所察觉,弓弩手与警哨层层叠叠压上城头。

支离破碎的林木, 支离破碎的战场。镇戎军沉默着收敛残兵, 敷药裹伤、埋灶扎营,篝火熊熊燃起来,烧净残损的敌旗, 火星随风飘散,落在染血的草叶上。

军医脚不沾地,各个军帐间穿梭,来来回回紧赶忙碌。

烈酒的气息散开,细长的锋锐刀尖映着清寒月色,屏息凝神一剜一挑, 嵌在筋骨间的箭头同鲜血一道飞出来。

岳渠闷哼一声, 身体在短暂的昏厥里歪倒下去。

帐子里围满了将领亲兵, 见他栽倒,匆忙伸手去扶:“岳帅!”

“老子没死。”

岳渠叫一群人扶着, 缓过口气, 不耐烦道:“咋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