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药农摸了摸白岭的脑袋,点头道:“是理,我们当初也千叮咛万嘱咐,叫小白岭万万不可告诉先生……谁的钱我们都能拿,没有钱,大家伙紧巴紧巴也能过。可朔方军的钱,一分一厘也不能碰。”
白源心底既滚热又酸楚,苦笑道:“朔方军……也愧对诸位。”
“朔方军不愧。”
那最年长的药农摆了摆手:“当年那白袍银甲百战百胜的云小将军,带着伤亲自进了阴山,对我们说要带我们回中原去,是我们自己不舍得。”
“这仗打得憋屈,去了中原也憋屈。”
年长药农攥紧了烟袋杆,低声道:“那么好的王爷,那么好的小将军,打仗九死一生都回来了,怎么就生生叫奸人给害了?我们不懂,可听人说,就是因为他们非要将我们这片地方打回来,才叫人寻了把柄、安了罪名的。”
“我们自己在山里过,能守着家,还偷着给王爷和小将军立了忠义祠。”
一旁的药农道:“朔方军为了我们打生打死,这些年还在这儿爬冰卧雪的苦熬。我们倒好,拍拍手全扔下了,自己回害了英雄的地方去享福?这日子过得再好,能过下去?”
“小将军那日只身进山,是同我们诀别的,我们看得出。”
年长药农放下烟袋,看向白源:“朔方军苦,我们知道。人人都是有爹娘生养、有妻儿牵挂的,我们不想你们为了夺朔州城再死人……你今日若不拿那雪弓,我们还不会出来。”
“不打了,听我们一句,不打了。”
年长药农深吸口气,缓缓呼出来,哑声道:“我们的日子能过,我们不回家了,山里过日子也好得很……朔方军不能再死下去了。”
“我们今日就是见了雪弓,想来好好祭拜云小将军。”
中年药农压下眼底血色,也将神色极力平静下来,笑了笑:“那是我们见过最英雄的少年人,我们第一次见汴梁来的少年人,原来就是他那个样子……我们看到他就会想,那个京城定然也很好。”
“京城很好,中原其实也很好。能养出这样好的儿郎,那该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