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应城就在眼前,竟还是打起来了!

庞谢心中焦灼,死死咬着牙关, 同金人主将高声催促:“绝不可驻马!还来得及, 你们的王帐铁骑,你们的皇长子都在应城里……”

金人主将脸色一样难看, 握紧马缰, 点了点头。

白草口虽然险峻, 却是奔应城最近的一条路。斥候已再三探查, 只在此处发觉了一队往宁武去的蹄印,未见伏兵,只要加紧通过,就还来得及赶到应州城下。

铁浮屠在疾驰间变队, 浩浩荡荡涌入白草口。主将举起腰刀, 正要下令疾行过关,瞳孔忽然狠狠一缩。

庞谢见他迟疑,急回头问道:“怎么了?!”

他没有听见回应, 也已用不着回应。

庞谢攥着缰绳,视线盯在阴沉半空,胸口像是破了个窟窿,心向下探不见底地坠沉下去。

磷火的亮芒,像是被雷声召来的凌空电闪,行在密不透风的压城黑云中,曜得人眼前一片茫茫白光。

战马凄厉长嘶,踏地生尘。

原本尚在疾驰的铁浮屠,第一次不等主将下令,竟叫恐惧挟上心头,不由自主勒紧了手中缰绳。

“白磷火……承雷令。”

金人主将低声道:“你不曾对我们说,此行会碰上云骑。”

庞谢定定看着仍一片平静的山坡,耳畔嗡鸣,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

没人会想碰上云骑。

大军已入白草口,内阔外狭,退无可退。

赤色焰纹的浮屠旗叫劲风一卷,帜尾抽过庞谢脸颊,火辣辣一道血痕。

庞辖打了个激灵,倏而醒过来,嘶声高喊:“不可耽搁!快冲过去——”

压着他的话音,看不出半分异样的经冬枯木,残破的古城砖石,竟都像是叫半空里绽开的春雷惊动,劈头迎面砸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