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主将不及懊恼,高声传令:“调转马头,后队作前!列车悬阵——”
滚滚烟尘里,令才传到一半,两侧坡间骤然掀起尖利的战角声。
战角铮鸣直上九天,冲迎皎洁月色,清亮激越,响彻了沉寂百年的古雁门关。
金人主将盯着谷口,瞳孔微缩。
他入谷时已尽力想的周全,却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骑既不是要一击即走折他锋芒,也不是要断他队尾损他战力。
从踏入白草口那一刻起,这些冷静蛰伏的中原人,就已打定了这个疯狂得近于荒谬的主意。
云骑是要以几千骑兵,将这一支近两万的铁浮屠围死在雁门关里,活活吃净!
枯草地皮霍然掀开,露出一片森森兵戈。战马解了封口束缚,踏过旧时古道,长嘶飞掠而下。
不知在意料之中还是之外的激战,在这一片坡地间,转眼竟已杀得白热。
铁浮屠急摆开阵势应敌,对面冲下来的古怪骑兵却毫不恋战,一触即走,后续战骑立刻填上。竟是以数十骑为一个轮次,轮转不断,对尾部的金兵发动了强力的绞杀!
金人主将死死咬住牙关,握牢手中长戟,杀入战阵。
这就是庞谢口中那些“军备残破”、“疲惫不堪”的朔方铁骑!
坡道虽然曲折,却本不算窄,若正面相敌,纵然后军兵力不足,前军也能紧急回撤支援。
偏偏方才那一轮箭雨下来,连人带马铠甲上都已沾满了猛火油,稍有颠簸不稳便要留神控马,还要同百余斤的战甲较力,连回援也被迫谨慎缓慢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