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失笑:“这又有什么不同?”

“不同。”萧朔道,“直至今日,他在梦中,仍不敢去见父王母妃。”

云琅心重,两人步步行来,当年之事终于不再是云琅心中沉疴症结,回首时也已能释怀。

可三军阵前单枪匹马敢挑敌将的少将军,竟连在梦里,也不敢去给父王与母妃好好地磕个头,问一声安。

萧朔眼底寒意渐渐凝聚,近成实质,又敛进更深的点墨冰潭:“你隐在暗处搅弄风云,不断借刀杀人,最得意的手段不是谋朝,而是摆弄人心。”

襄王仍枯坐不动,气息却隐约有了变化。

“你当日谋朝时,当今皇上只是六皇子。有先帝先皇后言传身教,父王那时尚且无意大位,其余几个皇叔性情温顺,本不该有后来祸事。”

萧朔:“你派杨显佑挑起他野心,一步一步,引他越发忌惮多疑,下手日渐狠辣残忍,渐渐无所不用其极。”

“镇远侯云袭,原本只是资质庸劣不堪。先皇后执云氏一族族长,对族人管教严厉,本不该出这样的败类。”

萧朔道:“你先引他们学会了摆弄人命、生杀予夺。”

“生杀予夺是会上瘾的。”

萧朔道:“就如……以这些酷刑,将人凌虐致死。”

襄王叫他彻底戳破念头,呼吸一滞。

“起初或许是为复仇,是为锄奸,杀得是该杀之人。”萧朔道,“但慢慢的,就会开始怀念这些刑具将人撕裂碾碎那一刻,操控人命的快感。”

“这种以酷刑肆意摆弄人命的滋味,一旦习惯,就会让人生出错觉,以为这就该是自己的权力。当这种错觉将人心填满后,便会将人变成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