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鸣羽听不清她唱的什么,可她唱得这样柔软动情,每一句都像是一根手臂,绵的软的,往人身上抚。
唱到兴起处,她抓捏那造型复杂的麦克风,像抚摸自己的情人。披在肩上的纱半落了,浑圆丰满的肩露出来,在暖得过分的灯色里也仍能看出,她是一个异常白皙的女人。
程鸣羽察觉出来了,这个歌女在对杨砚池唱,唱那些她听不懂的,但男人都能理解的歌儿。她又拽了拽杨砚池,可杨砚池仍然不动。
歌女唱完了,喘着小气,舔了舔嘴唇。她的嘴唇红,舌头也红,连浓黑的睫毛与睫毛下的黑眼珠,都透出一丝丝血样的光泽。
周围影影绰绰的人群忽然爆出了笑声与掌声。欢场的客人与女人,全都晓得这歌是什么意思,这动作又是什么意思,笑声像是在油里过了一趟,让人发腻。
等笑声稍稍落下,杨砚池总算开了口。
在开口之前,他抓紧了程鸣羽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木梨?”他轻声询问,“是你吗?”
歌女一愣,随即戏楼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在可怕的寂静里,她脸上的脂粉一分分褪去,露出原本洁净白皙的脸庞。烫卷了的头发平顺了,仍厚厚地堆在肩上,她此时看上去,就如同穿上了不合时宜衣裳的一个瘦削少女。
“……将军?”歌女微微皱着眼睛,开口问。
“我们将军有个朋友,也是成了形的精怪。”小米一边在井边洗菜,一边跟观说话,“是个特别好看的梨树精,我说句实话,就算和你比起来,我也觉得她更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