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明:“……”
他说好的师叔走好。
谷中剩下他和唐鸥两人,他在谷里走了两圈,心头微微茫然。
回想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好像将他推入了躲闪不及的漩涡之中。他在走入王氏布铺之前,只是一个跟着方大枣骗人混日子的雏棍,甚至还不够格出师。然而和唐鸥相遇之后,所有事情像是骤然爆发,令他迎接不暇,又觉深深不安。
他想见沈晴,想去书院看沈正义,甚至……甚至想回老川村见一见沈直。
心中曾对江湖有过许多想象与渴望,如今觉得也不过如此。但这江湖仍旧是有趣的,他见识了许多人,也经历了许多事。它们填充了自己原本贫瘠无聊的生活,像一滴落入水中的浓墨,激起接连不断的反应,滚滚荡荡。
一只鸟在树梢发抖地啼鸣。它冷了。
沈光明脑袋上砸了一团雪,是被那鸟蹬下来的。
他紧了紧外套,小步跑回张子蕴的房子。谷中也渐渐冷了,雪灌不进来,都积在高处的树梢上,更细碎的则全都化成雨水洒尽。只有房中还是暖和的,有新燃的炭火,有唐鸥。
将一切理清之后,他对这江湖的所有喜爱、所有想象、所有希冀,全都因唐鸥而生,也全都落到唐鸥身上。他好像是一切的源头,也是一切的归结。
几日后,这场雪停了。灵庸城里外砌成一片灿白,在冬季日头下亮晶晶地开始缓慢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