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梁语道:“进来。”
门从外打开,冷风席卷破碎雪花盈入。
阮阮随雪而来,先是跟梁语规规矩矩地见了个礼,随后才颇为感兴趣地扫了从姜一眼。
“主上,这位便是无启国的世子,从姜殿下吧?”
明明是询问从姜的身份,但是问的对象却是梁语。
梁语无奈地挑唇笑了笑,阮阮的排外心还是这么强。
“然。”梁语用下巴点了点从姜,“殿下远道而来,以后阮阮你要多多照顾他才是。”
阮阮笑着应下:“诺。”
她又转眸看向从姜,似笑非笑:“这位殿下着实长了副精致模样,若是无启国众都长得如您这般,可真是不得了了。”
从姜闻言,却全然收敛了适才与梁语对答时的胆怯和小心,从容一笑,反唇相讥道:“皮相而已,何堪为谈资?不过倒要我倒有两件喜事要恭喜域主大人。”
梁语扫向他:“何喜之有?”
从姜深深一礼,眸光灼灼:“大人您容貌远胜于我,但您的下属却并未因您的容貌轻视与您,这不仅说明您才貌兼备,也说明您治下臣属并非都是单以相貌论人之辈。此为‘第一喜’。”
梁语眉梢一挑,身子稍稍坐正了些:“那第二喜呢?”
从姜笑了笑,继续道:“第二喜则是... ...我远道而来,意为结青蛮与久冥之盟,堪称‘任重’。而我自己又是无启国的世子,堪称‘位高’。而对于我这样的‘任重、位高’之人,这位灵兽大人... ...”
他睨了阮阮一眼:“这位大人仍然敢直抒胸臆,畅所欲言,可见域主大人您平日对臣属极尽宠爱信任、部下才会如此坦率直爽,君臣相得、如鱼得水,便是第二喜了。”
道完这句,从姜便敛衣下拜,叩首于地。
“我此来不过大半月,今日更是第一次面见与您,便得以见证这两件大喜事,从姜实在是... ...荣幸之至啊!”
梁语以手扶额,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这个人... ...真是厉害了!
说是“喜事”,但是显而易见,是在讽刺呢。
第一件“喜事”便是在提醒阮阮。
“你家主上长得可比我还好看呢!你现在敢因为我的相貌而轻视戏弄我,就不怕你家主上生气吗?”
而第二件喜事,则是在嘲讽梁语。
“我远道而来,虽为质子,也是客人,你的部下竟敢当着你的面这样欺辱我,真是风度尽失、有损礼数啊!何况你人在当场,部下却敢口出狂言,作为主上,你就不管管?你可真是惯着自己的下属啊!”
至于最后的那一句话,责备意味更是昭然若揭。
不过大半月... ...第一次见面... ...便得以见证... ...
我来了大半个月你都不见我,一见面却这样羞辱欺负我,可见你们本就不是什么守礼之域!我要是在这儿呆久了,不知道还要看到多少失礼的事情呢!
堂堂久冥,不过如此。
将全部言辞解码之后,梁语觉得... ...
这个从姜... ...
真是好有才啊!
有这样想法的人,自然不止梁语一个。
阮阮虽然性情冷漠,除了梁语之外,对外人确实不甚在意,但她却绝对是守礼之人,也常常提醒商酌等人的礼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