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
分明已经快要到夏天了,可还是这么冷。
“如果可以的话,一直像以前那样就好了。”
“可是人早晚都是要长大的。”梁语抬手,将疏语肩上稍显清冷的落花尽数拂去。
“对啊... ...要是不用长大就好了... ...”疏语一边叹息,一边又自嘲地笑了笑,“我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感觉都没双笙这个孩子看得清楚。”
梁语低头看向疏言:“正因为是孩子,所以才能看得清。”
我们已踏入局中,早已看不清这一切了。
***
缃素。
当年山海异动,久冥分崩离析。
正是缃素首位域主最先自立为主,建立了久冥后的第一个王域。
而后几百年,风吹雨打,屹立不败。
无论其他王域如何变故,它依然能稳固自己的地位,而不为外界所动。
它是这样的。
所有人也都认为它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即便而今缃素老臣尽逝,近日又失去了一员大将,天下也从不曾因此而觉得缃素必败。
曾经燕之之也是这样以为的。
曾经。
他曾那样坚定地相信自己一定能振兴缃素。
至少,不会让它在自己手里死掉。
可是... ...
叶祁峰踏进屋中,烛台堪堪将晦暗的屋内点亮,也照醒了那个端坐在案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少年。
“叶祁峰,你来了。”
燕之之抬眸笑了笑,这笑容似乎仍和平时一样,沉稳温和。
可是叶祁峰却再也不能从这笑容里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叶祁峰靠近燕之之,将烛台放进了离他稍近的位置:“主上,您该休息了。”
“我在休息啊。”燕之之笑意不减,“我就是在休息的。”
叶祁峰看了看已经落有浮尘的案几,和这人身上那件多日前披上却仍未拿下的大氅:“主上... ...”
纵横沙场,声名在外的杀神,这一刻心中却只有前所未有的无力。
“主上。”叶祁峰看着目光又渐渐呆滞起来的燕之之,努力劝慰,“属下知道您近日心情不佳,但是烛瑶那边近日又派人来问我们结盟的事情,眼下大局为重,我们还是... ...”
像是终于被唤醒,燕之之静静抬头,他分明眉目稚嫩,这一瞬间的动作却像是一个已近垂暮的老人。
“可是我有点害怕... ...”
叶祁峰万没有想到居然会从这个人口中听到“害怕”这两个字,以至于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所闻:“您刚才说... ...”
“是害怕。”燕之之却忽然笑了笑,“我不害怕自己会死,可是我害怕再失去身边的人,比如... ...你。”